日子快要到清明节, 是许多人回乡扫墓的时候,林观清收到消息,问林秋宿要不要陪着一起去。
林秋宿:[别了, 当你面跟爸妈说你坏话, 怕影响发挥。]
林观清:“……”
他们很少一起去陵园, 大概是因为彼此性格偏向内敛,暴露脆弱的一面让自己很不自在, 也让对方感到别扭。
每到清明和忌日, 两个人往往默契错开时间,各自看望父母。
今年林观清事出有因不方便回国, 林秋宿说:[打我15块钱,替你捎束花放上去。]
当地祭拜的风俗里有这种规矩,无论是什么关系,购买祭品需要算清账目, 不能替人埋单,否则无法传递心意。
林观清给他转了钱,再问他住在哪里。
林秋宿表示自己会订酒店,在明城生活了十八年, 只离开了大半年而已, 对当地的情况还算熟悉,不至于这些还需要兄长操心。
林观清:[我上次回去,那边很多地方在修路, 你记得提前查好实时导航。]
发送完这条消息,他继续打开文档,编写蓝图工具书。
整个游戏业务体系里, 没有一个策划比他更合适做这份工作。
行业内对质量要求越来越高, 鸿拟转型做精品项目的这些年里, 林观清算是全程参与其中,也深入主导了许多开发工具的优化。
他尽管待在业务组,但和技术中心有过频繁的对接合作,对最前沿的体系了如指掌。
这份工具书对能力要求太高,他想甩给别人,都找不到谁能接手,只能当这个冤大头。
好在林观清没有太吃亏,和谢屿讨价还价半天,把《燎夜》的一部分基础技术资源套了过来,给海外工作室共用,算是利益互换。
他坐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一直到当地时间下午两点,才吃了从食堂打包的中饭。
沙拉套餐吃起来和啃草一样,林观清食之无味,想要点外卖又发现配送时间久得可怕,送到的时候自己差不多也饿死了。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吃草,承受着赚取英镑的附加代价,心情烦闷之际,接到了一通电话。
备注写着[阿姨],他们之间不算熟悉,但在林秋宿高考前,两边联络得挺频繁。
那段时间里,林观清会固定往叔叔阿姨那边打一笔钱,是寄住时就约定好的费用,用于小孩的吃穿用度,也有他们的辛苦费。
这十年很长,两边态度几经转变,起初对面被询问小孩近况,会表现出无奈与不耐,让林观清怀疑的话就干脆把弟弟接回去。
其实这话非常刻薄,他们心知肚明,林观清那时候没条件安置弟弟。
只是林观清听了没怎么为难,他觉得如果林秋宿过得不好,那当然是想方设法也要接走。
这种状态持续到了林观清工作步入正轨,经济能力的改变使双方位置对调,叔叔阿姨开始向他分享林秋宿的情况,顺带提出一些额外消费。
有时候是假期整天开空调导致电费难以承担,有时候是物价上涨消耗变多,合理范围之内,林观清都没有异议。
不过林秋宿高考后,很快离开了他们家,林观清也停止了这笔支出。
这段时间以来,彼此极少再有联络。
今天被破天荒地打过来,林观清犹豫了一会,等到来电铃声不依不饶地第三次响起,这才慢悠悠接起来。
狡猾的成年人在接通时有备无患地点了录音,听到阿姨细着嗓子嘘寒问暖。
林观清边用叉子戳弄沙拉,边随意地应了几声。
“我们家小赐已经专科毕业啦,之前有拍毕业照给你看,但你太忙了没回复。”阿姨说。
林观清道:“我记得他是去年毕业?恭喜。”
阿姨说:“哎呀,小赐爱玩,心思不在读书上,这方面比不上你有出息,但现在走到哪里都要看文凭,他这样脑子活络但成绩不好的小孩,很难找什么好工作嘛。”
林观清毕业时有一堆Offer任他挑,很难和他们共情。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保持了沉默,再听到阿姨接着讲出来电意图。
“他不想将就,可待在家半年多,长久下去不是办法。你在大公司里,看到的招聘机会比我们多,可不可以帮帮你表弟啊?”
看得出来他们是没辙了才来找林观清帮忙,林观清打开和阿姨的微信聊天记录,翻出当时被自己忽视的毕业照。
画面里的邹嘉赐看向镜头满脸敷衍,打开的毕业证上盖着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