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璲回到昭萍市的时候已是中午。
城中村还是那么混乱,压抑的灰暗是这个地方的主色调。
楼与楼之间胡乱拉扯出来的电线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像是无法理清的毛线团,将本就不多的蓝色天空切割得更加细碎。
谢璲穿过满是杂物堆砌的小巷,敏捷地避开突然从天而降的污水,来到了自己租住的单元楼前。
城中村的建筑隔音效果很差,他站在楼下都能听见从顶楼传出的敲门声。
话说那位大叔也太执着了吧,这么用力地敲了一天多,他的手真的没事吗?
谢璲有些犹豫,如果那个大叔真的诚心认错,他倒是可以告诉他消除身上诅咒的方法。
邻居大叔身上的血灾是因为冒犯牌位导致的,如果他愿意将牌位请回去认真供奉,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牌位主人都有好处。
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缘分吧,不过因此结缘可真是孽缘。
然而当谢璲爬楼梯来到顶楼的时候,他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那位大叔并不是在用手敲门,而是用一个脚踏式的小锤在击打房门。从他脸上看不出惊慌恐惧,也看不出任何知错悔改的意图。
这个油腻邋遢大叔满脸的不耐烦,左胳膊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眼底青黑,脸上不同程度的擦伤。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谢璲家门口,脚边摆着几个空酒瓶。满是肥肉的肚子因为他的动作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上面还放了几袋开封的肉脯。他边往嘴里扔肉脯边用脚不停地踩踏着小锤的踏板,好像谢璲不出来他就打算这样一直耗下去。
看这架势,应该并不是为了道歉,而是单纯的在扰民。
这栋老旧居民楼的楼梯平台很窄,谢璲刚走上来就被大叔看到了。
邻居大叔见谢璲竟然是从外面回来的,脸色比便秘还难看。合着他这敲了一晚上的门都是无用功,谢璲根本不在家。
孙大年快被气死了,自从谢璲搬到这里来他就没顺心过。
他以前是一家棋牌室的收银员,这一年他不仅莫名其妙被棋牌室辞退,每次出门还会遇到各种倒霉事。
孙大年一直都很奇怪自己的运气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差。
然后就在前天,谢璲被电视台辞退的时候,他第一次在白天遇到了他这个邻居,也从打开的房门瞟到了谢璲房间内的布局。
在那不大的一居室内,成排的骨灰罐和木质牌位是那样显眼,仅是一眼就让孙大年头皮发麻。
居然有这么多晦气玩意儿在他家隔壁!
孙大年一下子就为自己这一年来的不顺找到了原因——绝对是因为他这个神出鬼没的邻居在家里供奉了不干净的东西,让他也跟着倒了霉。
所以孙大年昨天才回趁谢璲不在,撬锁闯进了他家,把他认为的邪性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他只丢了那些牌位,没扔骨灰罐是因为怕骨灰洒在门口不好打扫,而且楼梯平台就这么大,每次出门踩到撒过骨灰的地面也不吉利。
可让孙大年没想到的是,面对他的指责,谢璲非但没有道歉认错,反而诅咒他。
孙大年活了半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不可理喻的人。
既然‘讲理’讲不过,孙大年便准备找几个在棋牌室认识的道上兄弟,想让他们用武力好好教训一下谢璲这个狂妄的小子。
然而昨天他还没走出城中村就摔进了一个没有井盖的下水道里,直接摔断了胳膊。
见谢璲说的‘三日内必有血灾,轻则伤残重则丧命’的诅咒在刚说完不久就应验,孙大年是真的怕了。
不过幸运的是,他刚出医院就遇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
那道士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主动叫住了孙大年。
道士对他说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拗口文言文孙大年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那道士一眼就看出了他身上的诅咒,并准确说出了他身上的问题。
什么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