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电闪雷鸣,狂风将窗帘吹得呼啦作响。
苏阑从小就怕这样的暴雨天,换了平时,她早就往邝怡的被子里钻了。
于是她在沈筵怀里仰起头,向他提出了一个非分之请,“你能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好不好呀?”
过了片刻。
沈筵问,“万一雨下一夜都不停呢?”
苏阑转念一想也是,总不能让沈筵和她挤在女生宿舍睡,楼道里人来人往的,被哪个眼尖的看见她就晚节不保了。
没等她想出结果,沈筵就又开口了。
他倒说得坦荡:“不如跟我回去?这里黑灯瞎火的怎么能住得了人?我也放不下心。”
那怎么可以?
本来他们的关系就让人浮想联翩,尤其在陆良玉说了那样的话以后,要和他住到一块儿更是说不清楚。
苏阑几乎脱口就要拒绝。
但沈筵紧紧揽着她,含情带意的,携了丝挑衅,轻嗤般在她耳边道:“怎么不敢啊?怕我吃了你?”
苏阑又是一颤。
她的身体很敏感,最是受不了沈筵在她耳边的低语,偏偏他总是如此。
她微微侧首,强装镇定道:“好啊就去啊,我才不怕呢。”
沈筵低头笑了一声,“带些衣服就得了。”
苏阑大着胆子使唤他,“行李箱在上边,你帮我拿下来。”
从来没有人敢对沈筵提要求,更别说颐指气使地命他干活。
沈筵顿了片刻。
就在苏阑以为他会生气,打算自己踩着椅子上去拿的时候,沈筵无可奈何地笑起来,“我真是欠你的!”
沈筵一米九的个子,略一抬手就取下了箱子,苏阑装了几件衣服,利索地合拢将拉链拉上,在睡裙外裹条披肩,就和沈筵出了女寝大门。
司机将车开到了颐和园后头一处幽静的院子。
穿过道红墙就是昆明湖,墙头是高低起伏的波浪形状,正中的月洞红漆大门紧闭着,两侧各悬着盏明黄壁灯,月色混合着弥漫的花香飘来,道旁还贴地生长着几株矮草。
在四九城里待了整整四年,苏阑从来不知道,颐和园后头有这么一地儿。
苏阑没来得及收回惊嗔的视线,“这是在北京的地界儿?我没有穿越回清朝吧?”
沈筵被她逗笑了,嗓子里溢出声来。
他推开朱门,提着苏阑的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跟紧了,里头可有晚清女鬼等着你呢,怕不怕?”
苏阑立马就要去捂他的嘴,“我最怕这个了,你这人真讨厌!”
沈筵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在风中朗然笑了。
后来苏阑想起这一段滋滋儿往外冒甜气的日子,还是会忍不住偷偷弯唇角,爱情悲哀的地方就在于此,那份怦然于心的强烈悸动,那种急于期许未来的欲望,它从最初在原点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到达了顶峰。
往后再怎么走,都已是下坡路。
沈筵的品味极佳。
在这栋三层高的洋楼里,是宁静质雅的新中式风,和长安街的平层很不同。
此处用现代的手法和材质,以平和的方式融入,糅合出了一种全新的国风。
既保留了旧中式的沉稳大气,也摒弃了它繁复笨重的缺点。
当然这份独到,也少不了室内随处可见的价值连城的瓷器和名画的功劳,银钱堆砌之故。
苏阑在玄关处换鞋,鞋柜里只有两双男士棉拖鞋,沈筵放下她的箱子,“我让秘书送过来。”
她忙去拦,“别麻烦人家了,我将就一穿吧。”
沈筵重新揽她入怀,“你那么替他着想呢?”
苏阑笑着躲他,“连这也要吃醋!”
沈筵轻轻放开她,“自己坐一会儿,我上楼洗个澡。”
苏阑却始终没有落座。
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算陆良玉口中的,被沈筵养起来吗?
不,她只是来借宿一晚,就像那天在长安街。
明天她照旧要回去的,她并不贪图这些,也更不想被别人看轻。
她这般想着。
渐渐被转角处紫檀八仙纹架格上的瓷瓶吸引了。
苏阑裹紧了披肩走过去瞧了瞧。
她有一阵儿热衷研读宋史,因此格外留心些,就眼前这个瓷瓶,就曾在电视拍卖会上见过。
仿佛是北宋年间的汝窑青釉八方弦纹盘口瓶。
当时的起拍价是4800万港币,最后被一个电话买家,以1.2亿港币的价格竞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