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和以前的情况都不一样,刚刚的一股燥意在他胸腔里不断翻涌。
他把东西恶狠狠地塞进桌子,包装完好的盒子边缘被弄的皱巴巴的。
沈长清已经转过头重新朗读起来,他觉得她的声音有些盖住其他人,愈发清晰地传到自己耳朵里。
怎么都跑不出去,像环绕音一样,细细密密地钻进他的大脑。
他趴下去,拿手捂住耳朵。
回到家又是死气沉沉,林绝打开灯。
书包里的那个盒子被他拿起来,早就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拉开床头的柜子,里面的烟盒没有一根烟。他压了心头的火,穿着一身最单薄的黑色长袖下楼走出一段路去买烟。
楼梯上的感应灯暗的像地下的阴火,连台阶都有些油烟灰尘浸染的粘腻感,他抽起烟慢吞吞移上去。
走到门口准备拿开钥匙开门,想起来什么似的。
林绝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去,绕到一楼后面的地上,那几盒药被扔进那块菜地下面的沟里,林绝伸手去捞,一手的脏污连着药一起被捞起。
他没管,随意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
烟被点燃,一片雾在他面前飘起。
他从垃圾桶里捡起来,利落地拆开那个已经破损不堪的小盒子,手无意识地抖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被倒在桌子上。
是各种各样口味的糖果还有巧克力。
他从里面抽取了一张格外显眼的蓝白色纸张,打开,上面是她俊秀端正的正楷——
糖很甜的,你吃一个!
感叹号被她用黑色笔来回涂了好几遍,格外明显格外重。
他想起来昨天只有他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下孤零零的,她看到了,所以才这样吗?
可怜吗?还是施舍?
可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从那些五彩斑斓的糖果里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尼古丁混合糖果汁的味道被他一齐咽下。
随便了,可怜也行。
他急需这点温暖,就当是神仙可怜虚伪的鬼怪,他总得求什么来支撑他。
运动会如期而至。
周阮穿着每个班特意定制的衣服,短裙,长白色袜子让她笔直白皙的腿露出来,她在a班的最前方举着牌子走过方阵,周围有男生忍不住叫。
“靠,周阮真他妈漂亮。”
“谁要是泡到她真是赚了。”
还有一些可爱的女孩子也叽叽喳喳的,赞叹她真好看。
青春期男生说荤话和脏话没个准,有些话落到周阮耳朵里,她也不太在乎,这在某一个方面恰如其分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沈长清穿着校服,她的个子有些高,站在女生最后一排,齐腰的头发扎了个高马尾,露出一节柔软白皙的脖颈和白玉似的耳朵。
盛时站在她正后方,扯了扯她的马尾辫,痞痞地笑,“你怎么不去?”
“去什么?”
“举那个牌子啊,出出风头。你不比周阮漂亮多了。”
沈长清稍微侧身去看盛时,却在缝隙处发现顾一垣还有林绝站在最后一排。
她有些无奈,告诉盛时,“别再说这种话了。”
女生的漂亮绝不是由很单纯的外貌组成的,我们在人生里跋涉,千山万水,困苦甘甜,有时候会觉得只单纯以长相来衡量一个女人的真正价值实在显得愚蠢可笑,善良、坚毅、睿智还有学识这些东西比外貌来的牢固可靠。
盛时笑起来,有些微的讥讽,“以前不是你天天在我面前说的嘛。嗯?”
“好,”沈长清认真严肃,“是我错了,以后不必把我那些蠢话当真。”
这话说的盛时无语,敢情他以前把她这些蠢话当真,这丫怕不是也暗戳戳地贬低他是蠢人吧。
盛时转头对顾一垣吐槽,“这丫头怎么越来越牙尖嘴利了。”
骂人还拐着弯。
顾一垣静静的,站在原地挺拔的像棵树。周围已经有很多女生忍不住悄悄看他,即使这种特定要穿校服的时候,他也很突出,衣服妥帖,一双桃花眼潋滟漂亮,气质却像远山流水,斯文干净。
沈长清目视前方,还不知道自己的一番话在盛时心里七拐八拐地绕弯,变了味。
她只不过觉得原主的想法真的有些奇奇怪怪的愚钝,至少她琢磨不透。
跟着方阵绕了一圈操场,然后又落回原位。
校长和校董还有一些主任陆陆续续讲了一些话,已经没有多少人有耐心听下去。
很快冲天的礼炮被齐刷刷地放起,彩色的烟雾缭绕。
开幕式结束,运动会正式开始。
她在操场上方的楼梯上等何娇娇,她们前一天约好在这里吃饭。
等了半天她还没有来,一双手却有些突兀地搭上她的肩膀。
盛时:“跟我们去吃饭。”
沈长清拿开他的手,“不了,我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