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被沈长清攥紧手腕,一路来到洗手间。
镜子里的自己实在太过狼狈,她把身上的湿巾放在裴时手心,轻声开口,“对不起,别害怕。”衣服上一块一块的脏污,油腻的汤菜已经凝固在头发上,一缕一缕的粘沾在脸上,像是吸附自尊的毒液,
裴书的背挺得很直,她问,有些发颤的坚韧,“沈大小姐,你又准备做什么呢?”
“这里没有监控,不必假惺惺的。”
她记得很久之前,那是她第一次被这样欺辱,面前的女孩也是这样一脸担忧的伸出了手,她那次做了什么?
她握住了那双温暖的手,然后在一个监控死角,沈长清依旧笑意盈盈,一个巴掌扇到她脸上,她刻薄而阴毒地笑,甚至连这样的笑容都是漂亮的,却依旧令裴书生畏,“你这种人,离卫初哥哥远一点。”
她那时甚至都不太记得卫初的样子,只不过在一个普通的周考上午,她顺手替他捡起了掉落的书本,而他无所谓地看了她一眼,说句谢谢。
灾难便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来临了,毫无预兆,铺天盖地。
沈长清比周阮更令她厌恶,连作恶都不光明正大,像阴沟里鄙陋的蛆虫。
沈长清叹口气,她掏出纸巾接了点水,很仔细地替她清理脸上的东西。
裴书偏过头,“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沈长清把她头发撩开,露出一点光洁的额头,那右上侧有一点淤青,可能刚刚撞到了。
她用湿巾顺着头发很细心地擦拭,动作甚至算得上小心翼翼。
“等下我陪你去医务室,你额头伤了。”
“不必”,裴书拽下她的手,动作有些生硬。
顾一垣转身坐到沙发上,盛时叉起一块水果,含混不清地道,“沈长清那女的真转性啦?”
顾一垣没搭话。
盛时的烟被抽完,烟灰扑簌簌地掉落到楼下,变成看不见的杂污。他想起裴时看他的那一眼,又无奈又倔强。
但不是求救。
他有些烦躁地锤了一下围栏。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江樾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股票市场和家族融资,一些乱七八糟的经济建设绕在他脑子里。
谁也没有出声,盛时嚷嚷,“怎么又不理我啊,各位大忙人。”
“这女的又变着法吸引卫初注意啊,这种把戏以前不是玩过嘛。我说一垣你怎么还没有把她搞定啊。”
江樾合上电脑,兴致盎然,“对啊,我看人家也不怎么稀得搭理你啊。”
盛时顺嘴接下去,“要不你现在认输吧。”
两个人倒在沙发上哈哈大笑。
大概一个多月前,那时候沈长清还没有穿书,而原本的沈长清依旧孜孜不倦地准备攻克卫初,并且仗着自己父母和顾一垣父母是旧相识,成天和他们一起,动不动往卫初身边凑,他们几个人还拿她没有办法。
卫初不是什么好脾气,疾言厉色地骂过她很多次,气急了差点没有动手,最后还是被盛时拦下的。他虽然也不算什么好人,但打女人这事还是看不得。
沈长清要是乖乖脾气还好,但可惜偏不是,娇柔做作,气焰嚣张的。
他们那次在江樾家的酒店喝酒,盛时的电话一次次被拨通,都是沈长清打来质问他,卫初在哪里?
她的电话早被其他几个人拉黑,顾一垣和她家太过亲近,她也不敢天天骚扰他,于是就逮着盛时一个人烦,盛时烦不胜烦,喝的迷迷糊糊的,
“我说一垣你要不把那个女的搞定了吧,还解决一个麻烦,实在不行到时候甩了。反正你们家关系挺好,也方便下手。”
江樾永远看热闹不嫌事大,赞同地点头。
卫初作为受益的当事人,一歪脑袋,看着他。
顾一垣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永远是一副冷脸,看着温柔脾性,实际上谁也捉摸不透。
于是这个赌局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定下来。
盛时和江樾还在笑,顾一垣坐在对面的沙发盯着他们,眼神温吞,却带着点不容侵犯的威严。
他们这群人,虽然大多数时候听卫初的,但很多时候决策权都在顾一垣手里,他冷静镇定,具备锋芒却永不毕露,像棋盘上纠结摇摆的棋局。
他们两个坐好,望着顾一垣。
顾一垣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喉结上下起伏。
他说,“谁说我认输的。”
盛时呦呼一声,江樾在旁边拍掌叫好。
他们两个齐声叫卫初名字,“卫初,你怎么想?”
卫初还在为裴书那一眼心烦,这女人明明在前几天主动讨要了一个赌局,为什么现在不奢求他了。
他有些烦躁,没好气地说,“爱他妈做什么做什么。”
行吧。征求了卫初的意见,江樾忍不住问,“为什么改主意?”
顾一垣的手还握着杯壁,泛着点冷意,他说,“因为我现在有点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