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 颜如许立刻去了高书记办公室。
“好消息”,颜如许笑着说,“林双月昨晚去的那个舞厅被东城区公安局给抄了, 她被带走了。”
高书记紧绷了一上午的心松懈下来,不禁呼出一口气, 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从知道林双月失踪, 我这血压就没下来,人没事就好!”
说着,他站起来, “我去开介绍信,你拿上工作证,咱们马上去公安局, 这事咱们得保密, 不要让社里知道, 不然轻着也得给林双月记过留档的处分,她毕竟还年轻,事业才刚刚开始, 咱们得允许年轻人犯错误。”
颜如许笑着点点头, 计算了下时间, 现在是下午3点了,东城区公安局二分局距离这边骑自行车去大概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再加上办手续的时间, 两个小时的时间还是很充裕的。
两人去时骑得很快,三点半多一点就到环南路和淮海大道交叉口的东城区公安局第二分局。
这是一栋三层的红砖小楼, 两人在门口处出示工作证、介绍信又做了登记就进入到一层大厅里。
“这幸好不是负责咱们辖区的公安局, 要不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高书记小声跟颜如许说, “还是头一回以这种身份跟公安们打交道, 我脸上现在直发烧。”
颜如许四下里打量着,低声宽慰高书记。
负责的警官姓林,两人打听了一下就奔去其中一间办公室。
林警官是个四十多岁的红脸汉子,拿了两人递过来的介绍信看了看,先跟高书记、颜如许握了手,道了声辛苦,才苦笑说:“你们这位小同志,要是放在战争年代,绝对当不了叛徒,呵呵。我们从昨天晚上审到今天下午,她就绕圈子不说实话,一会儿说自己是孤儿,一会儿说自己是刚进城的外地人,一会儿又痛哭流涕哀求我们放了她,还不吃不喝的,跟我们来绝食那一套。后来还是我说,要是还没有单位的人来领她,我们就直接把她当成身份不明的盲流拉到郊区筛沙子,她这才说了实话。”
林警官看了看高书记的脸色,含蓄的说:“地下舞厅,是咱们市里治安管理重点打击的地方,里面抽烟、喝酒、听流氓歌曲、看黄色录像、男男女女搂抱、亲嘴的,乌烟瘴气。领导你把她带回去之后,还是得好好教育她,好好一个小姑娘,一个知识分子,又有这么体面的工作,可别跟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高书记脸上维持着笑容,脸皮却在不停抖动着,臊得慌,一辈子干政工工作,天天都用大道理训人,没想到今天被人训得无地自容,却也只能连连答应着说好话:“是,是,我一定要加强教育,让你费心了。”
林警官倒也没在多说,领着他们去办了手续,接着带着他们去拘留室。
拘留室是镂空生了铁锈的栅栏门,里面关着七八个女人,有带着残妆的,有酒意未醒的,还有满脸不驯的。林双月靠在一边的墙上,把头深深埋进膝盖里,跟其他女人隔开一大段距离。
林警官打开铁门,“林双月,出来!”
林双月缓缓抬起头,目光在碰触到高书记和颜如许的时候,瑟缩了一下,然后紧垂着头,站起走出来。
看得出来,她这一宿很不好过,头发凌乱,眼皮红肿,眼里头都是血丝,脸也有些浮肿,嘴唇被咬出一块伤口,结了块紫色的疤。
她走到高书记和颜如许面前,低低的说了叫了声:“高书记,颜主编。”
高书记没有说话,狠狠的瞪了她的头发一眼,胸口有些起伏,咬着后糟牙憋回去想痛骂她的话。
颜如许低低的“嗯”了一声,见高书记显是被气得不轻了,都忘了和林警官说客气话,于是开口道:“谢谢林警官,我们就把人带回去,麻烦你了。”
“客气了,我送你们出去。”
林警官在前,高书记跟在后面,颜如许退后一步,林双月跟在最后,紧低着头,却忽地抬起头来,擦着颜如许过去,走到高书记侧面,小声的开口:“高书记,我知道错了,能不能……”
高书记猛然转头,脸色发黑,咬了咬牙:“回去再收拾你!”
林双月眼泪就掉下来:“高书记,求求你……”
颜如许一看不好,林双月要求情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时间、地点都不对。高书记本来就丢了脸,正在压抑着自己因羞恼而产生的怒气,而林双月却不等高书记平复怒气,就当着林警官的面儿,在公安局里就开始求情,这会让高书记更觉丢面儿。
颜如许有点担心高书记的身体,忙拉了下林双月的胳膊,小声说:“别着急,咱们回去再说。”
林双月却等不及了,一晚上没合眼,不吃不喝、被审问,时时刻刻担忧自己会被开除、退回原籍,见到了单位,她也没有没什么喜悦,只觉得已经到了宣判的时候,再看到高书记那恨恨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完了,而高书记的那句“回去再收拾你”让她失去了理智,只觉得自己如果再不争取就真的完了。
她甩开颜如许的胳膊,冲到高书记面前,苍白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