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虎回想起来时还觉得稀奇, 带着点兴奋地描述:“得有十几只呢,跟风似的跑过去啊。”
没真正进森林里,对野生动物的速度是没有确切认知的。
当它们在你面前像阵风席卷而去, 才能清楚感知到这些森林精灵的迅疾如风。
一整群野鹿狂奔而过,前后还混着几头山羊, 也不知道是去干啥了。
总之急匆匆的, 让于虎很惊奇。
瞅这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样, 老队员们忍不住翻白眼。
队长压根没把这当回事,云渡山环境不错, 运气好的都能撞上几只野生动物。
他拍了下于虎肩膀, 耐心解释:“你走的应该是兽径。”
“兽径上经常有各种动物走,以后见多了,你就习惯了。”
“是吗?”
于虎挠了挠头, 跟上搜救队员,但脑海中鹿群、山羊甚至混着三四头野猪匆匆跑过的画面还是挥之不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群动物不像队长说的在溜达寻找食物。
倒是有点像……逃跑。
尾巴都快摔飞了, 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行了, 别发呆, 咱赶紧走吧, 还得寻人呢, 尽量在天黑前出山。”
“哦,好。”
搜救队继续四处搜寻呼喊, 他们撑着长棍,在人高的草丛中艰难行走。
队长寻了处合适的制高点, 再次放出无人机, 带着喇叭高空呼喊:“有人吗?”
山林回荡着喊声, 却无人应答。
西南处, 近十米高的山崖下。
一线天的山崖底部有流水缓缓淌过,七人全副武装的胡驴友零星分散着,坐在靠近山崖底的外凸石台子上。
大家时不时低头看石台下淌过的河水,表情焦躁不安,一个两个都沉默着不说话。
最角落处瞧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被大人抱着,抖抖嗦嗦,显然是冻得不轻。
“阿紫,有信号了吗?”
被叫阿紫的年轻女孩儿脸蛋圆圆,趟着到小腿肚子的河水重新坐上石台,搓着手满脸失望:“不行,刚才好不容易发出消息,现在又没信号了。”
“而且,我手机快没有电了。”
“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走出去呢。”
他们这群人是进云渡山徒步旅行的,发现这地方很适合绳降,就想着尝试一下。
哪儿想到,前脚刚从山崖上落下来,后脚脚边就起了水。
大家伙也是经常进山的,想也不想地赶紧往外走,但下来时那处陡坡已经开始泄水。
瞧着下来的水并不多湍急,想爬上去却是千难万难。
顶着水势爬,他们根本办不到。
水很快就从脚踝处蔓延到小腿肚,他们心慌得不行,在入口处试了一次又一次,就是没法子爬上去,结果还耗费了很多体力。
大家只能放弃,一路顺着水流方向前行,试图走出去。
两个体力最好的驴友在一开始水少的时候就爬了出去,提早他们一步离去。
也不知这会儿有没有下山帮他们报警。
脚下缓缓淌过的流水速度并不快,只是这山中天气太凉,山水一沾上身就是冰冷刺骨,带着一股子好像能渗入骨髓的凉意。
驴友常年在户外运动,身体素质已经比普通人强些,可穿着一身湿衣还暴露在沁凉的天儿里,实在扛不住水中继续行走了。
“不行!”阿紫的提议被直接否决:“不知道往前走多久是出口,再这么走下去,很容易失温的。”
“那怎么办?”
阿紫颤抖着双手抱住膝盖,眼圈通红,害怕地嘴唇颤抖,不停掉眼泪:“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来了!”
年纪最大的中年男人抱着孩子,努力安抚大家:“刘璐他们出去肯定会帮咱们报警,会有人进山救援的,我们必须保持体力,只要度过这段时间,肯定没事。”
一群人都又冷又累,脸发白,大家都明白,会有人进山救他们。
可等待太煎熬了,也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能不能找到他们。
所有人盯着脚下流淌的水,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祈求这水位不要再涨了。
“嘎——嘎嘎——”
山崖顶的一线蓝天中,又传下了乌鸦鸣叫声。
阿紫抱着膝盖仰头,见头顶黑云压住一线蓝天,乌鸦震动着翅膀,翱翔飞过苍穹,路过这里,飞往了一线天外的所在。
“云渡山之前好像没这么多乌鸦。”中年男人竭力打开话题:“大家千万不要打瞌睡!我们说说话,提起精神来!”
“一起等待救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气温越来越低,本来照在身上能带来些许热度的阳光被乌云笼罩。
昏暗的山林更加阴暗,搜救队只能打开手电,沁凉山风吹过,冻得所有人牙齿发颤,手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