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光道:
“可你这条件也开得太低了些,我们回去也不好交代……”
说着又把先前的条件降低了一成,让魏平光回去再和皇帝商量。
这次连乌力罕也没反对。
而魏平光也乐得和他们拖时间,答应再回去多争取一些东西。
坐着吊篮回到城里,魏平光在禁军士兵的护送下坐着马车回右相府,路上突然感觉到车窗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木窗上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魏平光打开窗户的时候,始作俑者已经被士兵们按住了。
被按在冰冷地面上的,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此时他困兽般地挣扎着,见魏平光打开车窗,立刻高声喝骂道:
“卖国奸相!我们打得好好的,凭什么和谈!你这佞臣贼子,不得好死!”
十来步之外,还有一些差不多打扮的年轻人,也以仇视鄙夷地目光看着他。
禁军见状立刻喝骂着要打人,魏平光却让他住手。
“放了他吧,没必要为这种人耽误时间。”
关上车窗,魏平光靠坐在车壁上满面疲色地闭上了眼睛。
和谈一事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弹,虽说目前很大一部分百姓都接受宫中的说辞——陛下认为守城战死伤太多百姓与士兵,心中不忍,所以愿意破财消灾,停战换取百姓与士兵的平安。
但很多人还是不接受这个理由,私底下有许多埋怨与非议,激进些的,甚至会冲到右相府外来唾骂他这主持和谈的右相。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人拦路骂了。
但如今不可能跟百姓们解释真正的原因,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忍受这些泼到头上的污水。
或许只有等到戎族联军退兵,京中众人才会明白陛下和他的良苦用心。
*
在北戎和大启双方的反复拉锯中,六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李洵一行人,已经行军至离肃城有五百多里远的蒙焕城。
此时的北疆边城都积了两寸深的雪,周遭的树木也都已经成了枯枝。
整个队伍沿着官道走,全靠着罗盘与舆图辨别方向。
三万多人的队伍,没有任何驿站能安置,从民夫士兵到将领,几乎都只能露宿。
不过,这对经常进行严寒训练的慎郡王麾下士兵来说,并不算什么。
因为虽然是露宿,却带着从北戎人那里抢来的毡帐,高大又宽敞,里面还可以放火盆,几十个人挤一个大帐篷,其实并不觉得太冷。
这帐篷本就在车上,下面有轮子,早上套上马匹就可以带着继续上路,很是方便。
而吃喝方面,也因为带了煤,还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后勤,所有人都喝上滚烫的加了蔬菜干和肉的姜汤,就着准备好的肉干,大饼一起下肚,再喝上一杯烈酒,便足以让人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看着士兵们热火朝天地在外头吃饭,基本上没什么伤病,他们又如期到达了蒙焕,即使寒风凛冽,李洵心情也还不错。
“去请林将军过来与本王一起用膳。”
虽然是郡王的晚饭,但行军中,李洵也并没有让人单独给他准备什么,不过是和外头的士兵们一样的大饼,肉汤和烈酒,一式两份,摆在各自的食案上。
两个大男人一起吃饭,林乐庆也没那个胆子和自家郡王随意开玩笑贫嘴,大帐里的气氛很是沉默。
迅速解决完了晚饭,见林乐庆也吃完了,李洵便吩咐道:
“林乐庆,本王有任务交给你。明天吃了早饭,你便率领一万五千士兵北上。”
林乐庆顿时眼前一亮,这个位置北上,不就是冲着北戎王庭而去的吗!
“郡王是想让属下去偷袭北戎王庭?”
李洵摆了摆手,道:
“北上至乌兰托部落再掉头往西南,突袭河陵郡城北门。”
(乌兰托部落离北戎王庭大约两百五十里,离河陵两百里。)
然后又嘱咐道:
“记住,前面可以走慢些,但总体要在六日内完成。攻打河陵是突袭,从乌兰托部落出发和到达河陵城外都必须在晚上。阳钺会在南边配合你吸引河陵守军注意,你率兵到达后,就立即安排爆破兵与机械兵迅速拿下河陵北城门,能做到吗?”
林乐庆算了算时间,再过六天便是腊月十五,虽说下雪,却是有月亮的,不必使用火把暴露行踪。若南边再有同僚配合,要拿下河陵还是很容易的。
“能!”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然后又有些不甘地问:
“所以郡王此次东去,就只是为了光复河陵吗?其实咱们打河陵,完全没必要这般大费周章。”
河陵离得那么近,如今最多一万多守军,随时都可以打,强攻费些时间也是能攻下来的。
李洵反问道:
“怎么没必要?河原军奴十几万,不出其不意地偷袭,如何保全他们?”
林乐庆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