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里正所说, 选拔是在县衙里头进行的。
王家村的众人来到县衙外的时候,还没到选拔的时间。此时县衙外却已经聚集了几百人,很是热闹。
这些人里, 有一些是面容愁苦,穿着补丁叠补丁的衣服, 在家人押送下哭哭啼啼的妇人。有些妇人却是穿着干净簇新的衣服, 一脸期待的模样。除了这些之外,甚至还有未婚的小姑娘, 也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没多久, 那墙壁上贴着三个大字的地方,一溜的桌子前面, 有几个书吏坐了上去, 然后高声宣布:
“各村里正请注意, 请组织村民有序排队, 依次上前报名登记!”
王家村的里正连忙就来将自己村的几个妇人聚集起来,带着他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长列的人后头。
在里正们的组织下, 乱哄哄的队伍顿时就变得整齐有序了。
显然,这些里正们, 经过先前的农业知识培训, 已经很清楚什么叫有序排队了。
等挨个登记完,县衙的大门就开了,众人往里一瞅, 县衙大堂外的院子里头竟是摆了十多二十架的织布机, 还有一些小桌子, 上面放着布料针线。
县令大老爷亲自坐在上首的大堂里, 下面是站成两排的威严衙役。
“竟然是县令大老爷亲自主持选拔!”
众多从村里来的村民们咋舌, 看了这严肃的选拔氛围, 心下对于可能是骗局的怀疑打消了大半。要去参加选拔的村中妇人们,很多人看到这架势,却有些害怕。很多人紧张得手脚发抖。
王七娘虽然平素泼辣,此时也有些害怕,但她牵着女儿的小手,心中便沉甸甸的,有了无限的动力。
而抖个不停的王四娘却被丈夫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呵斥道:
“抖什么抖,要是没选上,回去有你好看的!”
巨大的压力之下,王四娘也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很快轮到他们村去参选。
两人一个是选织娘,一个是缝衣工的,面对熟悉的劳作工具,两人的心都定了不少。
王七娘考试的内容是在规定的时间内织布,而王四娘那边,则是要在一刻钟内缝出一个小荷包。
一刻钟时间到了,站在上首那些监考的妇人,便挨个下来查看她们的成果,跟身后的书吏低声说两句,然后便见书吏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从上午一直等到午后,县衙的书吏们终于前来宣布选拔结果。
王四娘和王七娘都选上了。
书吏说,要回去准备行李的就去准备行李,明天上午辰时在县衙门口集合,一起坐车去燎原。不需要回去准备行李的,就先到驿站临时进行安置。
得知腊月会放假,王四娘的丈夫嘱咐她年底一定要拿钱回家,便干脆利落地将她丢在了县衙门口,任凭王四娘哭喊哀求也不理会。
而王七娘那里却遇到了些麻烦,带她们去驿站安置的婆子,见她带个孩子,不让她去,说没见带孩子去上工的。
王七娘顿时焦急不已,立刻跪下来哀求婆子行行好。
那婆子为难道:
“你这带着孩子,可就要占两个人的位置,吃两个人的东西。我也是个下头办事的,做不了主。”
王七娘心一横,转头跑回了县衙,直接在县衙门口大声嚎哭起来:
“我们当家的死得早啊……孤儿寡母没活路啊……好不容易能选上去做工,还不让带女儿,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里头的县令老爷的注意。
有妇人在县衙门口大闹,这对县令老说实在不是一件颜面有光的事,大老爷脸色阴沉,把王七娘叫了进来:
“那妇人何事喧哗?”
王七娘这下不敢闹了,而是哭哭啼啼地讲起了她的难处。家中田地被婆家占了,她和女儿吃不饱穿不暖,为寻求一条活路才来应选的,现在怕女儿在家被苛待,所以想带着女儿一起去燎原。
上首的县令想了想,道:
“你倒是个慈母,其情可悯,本官便准你带着女儿一起前往燎原吧。到了燎原,本官也会令人向厂里说明你的情况,不过,厂里若不同意你带女去工人宿舍住,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又严厉警告道:
“去了燎原你代表的就是整个县的颜面,切不可再像方才那般哭嚎打滚做泼妇状,去了厂中也一定要服从管教,否则本官决不轻饶,明白了吗?”
郡王仁德,若得知他特许这寡妇带女儿去厂里做工,说不定还对他另眼相看。但这寡妇动不动就撒泼,容易找人厌烦,他必须得敲打几句。
王七娘有些害怕,赶紧点头。
她也不是真的想撒泼,而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她又带着女儿,不泼辣些,根本立不住脚。
见县令同意她带女前往燎原,又赶紧千恩万谢地磕头,然后带着懵懂瘦弱的女儿住进了驿站。
第二天一早,她们便在县衙的组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