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中一震。
这个昔日的老对头,他似乎再也恨不起来了。
时至今日,他如何还不明白,他和李洵,不过都是嘉佑帝那无耻小人的棋子而已。
两人争斗多年,不过是为嘉佑帝铺了路,最终追随他们两人的势力,全都被嘉佑帝收归麾下。
他们两人,谁都不是赢家。
但李洵比他聪明,跑得早,保全了自己重要的人,还在京城鞭长莫及的地方立下足来。
而他却一无所有了。
“好端端的,外头怎么时兴起这个来了?”
这也正是李玄好奇的问题。
那送饭的小宫女道:
“如今宫外都传遍了,慎郡王攻占北戎两大部落,歼敌六万余人,陛下知道都高兴得晕过去了!京中许多百姓仰慕慎郡王,便有商家做了这旗子来揽客嘛。”
李玄先是瞳孔一震,像是难以置信,片刻后却状若癫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高兴得昏过去!父皇啊父皇,你也有今日!”
两个宫女被他不人不鬼的样子吓跑,李玄却丝毫不在意。
自从至亲尽数死于嘉佑帝之手后,他头一次如今天一般畅快。
到底还是李洵有办法啊!
头一次他承认自己输给了李洵,可却输的心悦诚服。
望着勤政殿的方向,李玄脸上再次露出扭曲的恨意:
父皇,我等着你众叛亲离,失去你在意的所有东西!
*
与其余几位兄长或嫉妒或叹服的心情不同,处在宫外的七皇子,听说了那位大皇兄的不世之功,再日日听着满京对大皇兄的赞誉,他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父皇心中属意的继承人是自己,因此他甘愿韬光养晦,也甘愿居于人下。
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丰厚回报的。
如今好不容易父皇铲除了所有威胁,可以逐渐扶他上位,却出了这种事。
父皇昏迷不醒,宫中根本得不到消息,他真的很担心,若是父皇真的从此再也无法醒来,他和母妃该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培植出自己势力的他,外祖家也丝毫不能提供助力,该如何争得过年长许多的皇兄们,更何况,如今还有大皇兄这位不管是序齿还是功绩都拔得头筹的强敌!
若父皇无法醒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了很多办法,他终于把信递进了钟粹宫,在其中表达了他对父皇的无比担忧。
这样一来,即使被人抓住把柄,也没有什么逾越之处。
没多久,他便收到了一块从宫中递出来的令牌,让他进宫探视。
来到勤政殿,被请了进去后,他便看到嘉佑帝正额上包着敷药的药包批阅奏折,母亲柔妃服侍在侧。
七皇子心中顿时就松了口气,满脸孺慕激动地上前行礼。
“父皇,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他关切地凑上前去。
嘉佑帝面色和缓地道:
“如今已经好多了。之所以对外秘而不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对天沙城用兵。”
他才接到消息的时候,那一瞬间是真的气坏了。
北疆战场上,他的军队与北戎胶着一年有余,不是损兵折将就是丢失城池。北戎兵力强盛,这本也是常事,可有李洵动不动就光复故土,动不动歼敌上万相比,就显得那么无能。
上次的捷报传扬开来,朝中本就有不少人主张让李洵挂帅,这一次取得更大的成绩,这样的声音只会更多。
朝中尚且好说,他已大权独揽,弹压得住,可民间对李洵的赞誉与推崇必然会再次高涨,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想到上次被压下去的请求让李洵挂帅的万民书,与这次李洵更加显赫的战绩,他只觉得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脸上,屈辱感一阵阵上涌。
民间可能出现的声音,大臣们不敢说出来的想法,化成一股一股尖锐的疼痛袭向太阳穴,他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好在如今宫中已经没有任何能威胁他的存在,陈旺也能从容地掌控全局。
当天夜里,他便在御医的抢救下醒了过来。
说他这是急火攻心,若再严重些,便会中风,让他今后千万注意,情绪不要太过激动。
这样的诊断对嘉佑帝来说,无异于又是当头一棒。
他一直觉得自己年富力强,却没想到,中风这种老人才会得的病,竟然也找上了自己。
但幸好御医们还算有些本事,说若是加上针灸药敷以及饮食方面的全面调理,这病症是可以减轻甚至完全消失的。
嘉佑帝自然是不想中风,不然这江山一准便宜了李洵那逆子,这一次,他前所未有配合地接受了御医的治疗。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民间的那些声音他尽可能地不听不看,而是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打一场大胜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