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导致铁路少运行了一天,造成了数万贯的损失,还影响了后续车的行程。
按律,这是要杖责、游街、赔偿、流放的,虞允文不理解为什么有人敢这么大胆,陈留的铁路是官家亲自拨款修筑的,通车那日还亲自前去视察乘坐。
后来为了保护这条路,每隔一里都安排有人巡逻护路,再说了,根本铁匠铺敢回收这些铁,那可是重罪。
虞允文也曾经去坐过,他非常喜欢,马匹拉着铁轮车飞快奔跑在路上,比什么车船都要稳当,他在那铁轮车上甚至可以看书写字。
他甚至会想,要是这铁路可以通到他的老家蜀中仁寿县,那他回老家该是多幸福。
看着游街的队伍要走远了,虞允文环视周围,没发现一个大点的石头,只能在墙角抠了个土疙瘩,比划了一下,手指用力,便精准地命中目标。
我真是太厉害了。
少年继续去怀远驿,中途遇到一处卖汤饮子的,搽了下头上的汗水,要了一杯糖水。
“咦,不是三文一杯么?怎么涨到五文了?”虞允文是老客,听摊主说价格涨了,不由惊讶。
“还不是燕京府,”卖甜水的老妇叹息道,“如今许多大船,都去了燕京,说是那边青苗被毁,要平抑粮价,不少糖船都直接去了燕京,这京城糖价便涨了。”
“不应该啊,”虞允文奇怪道,“燕京府又不富,能买得起多少糖?那些糖船也就帮着运送粮食,肯定会在京城卸货才对。”
“你有所不知,”老妇无奈道,“这次糖船没送多少糖,送的是油。”
“油?”虞允文好奇地问,“南方也产豆油么?”
“不是豆油,叫什么棕油,”老妇道,“没豆油香醇,却比豆油价廉,贫家也能买得起一升半升,能尝点荤腥。”
“那是好事啊,”虞允文笑道,“吃了油,人才有精神。牛脂豚膏都那么贵,这棕油若多了,大家都能吃上才是大事。”
“这倒也是,”老妇感慨,“我家那孙儿,久未食油,昨日趁着家中无人,悄悄喝了小半瓶,被打得惨啊……”
这虞允文就接不上话了,他家从不少油腥,实在理解不了什么人能直接把油喝下去,不腻吗?
喝完糖水,虞允文继续上路。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终于到了偏远的怀远驿,这里是一条有些冷清的胡同,有些使者的随从会在这里摆些摊子,卖一些远方国度的物件。
虞允文买了一枚西方的钱币,听说是海西国的钱币,他和这些随从聊了一会,知道他们那里有一只叫十字军的部队在十几年前东征,他们绿衣大食的圣城被可恨的异教徒占据,去年又在海战里被可恨的威尼斯人偷袭,舰队覆灭,丢掉了大量港口。
他们希望能在东方的国度带回更多的财宝,重新组建海军。
虞允文当成故事听,觉得这些小国打来打去,挺复杂,但也挺有趣的。
他在这里淘了几本书,又去拜见了教他的大食文字的朋友,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
只是,走到御街时,这里的路被堵住了。
有客船从京城的汴河水道进入,从御街旁的码头上岸。
似乎半条街几乎都是哭声。
哦,失策,他忘记今天是辽东的宗室们回京的日子了。
啧,听说他们去辽东住了八年,在那里卖画写字种田为生……虞允文忍不住思考那位陛下突然让这些人回来,是不是又看中了他们身上什么值钱的地方。
但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宗室回京城有什么用。
难道真的念起了旧情?
不应该啊!虞允文伸长了脖子,但十四岁的他还太矮,实在是看不到那些宗室的样子,只能遗憾地绕路过去。
就在他后退时,就见一名三十多岁,黝黑如庄稼汉,身着亲王衣袍,眉宇间都是忧愁的汉子,坐在一头驴上,顺着御街,缓缓向皇宫走去。
那头驴——虞允文忍不住咋舌,一步三晃,走得颤颤微微,似乎下一秒就会跪地归西,这么老的驴,这位亲王坐上去,心里就不打颤吗?
才走两步,那位亲王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便下了驴,牵着驴前行。
虞允文更困惑了,你是亲王啊,万里归来,怎么能像个农夫一般,牵驴进宫呢?
再看那亲王,似乎也明白这一点,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时,听到旁人窃窃私语,他听说这驴是陛下送来接自家五哥的。
虞允文瞬间悟了!
这分明是皇帝陛下给这宗室的下马威啊!让他们知道就算回来了,也得在这京城知趣些!
这才是他家陛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