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他们一桶桶地挑水,一筐筐地挑面。
“你们确定受的了啊,”矮小的营将吃午饭时对着李家人道,“不够的话,我便再分些人手过来,只是这钱财,必然会少些。”
“营头放心,老头我绝不会有丁点差错!”李家老汉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要保证,虽然他们一家五口做那么多吃食,是累了些,可是钱多啊,再存些日子,便够他们自己在郊野处建一个自家的宅院了。只要有了宅子,那女儿更能出嫁,儿子也能娶妻,否则这连片瓦安身之地都无,又哪里成得了家。
等军汉们吃完,李老头和儿女们一起收拾着锅碗,还哼着曲儿。
谁能想到他们几个月前还是流民呢?这小日子真有盼头。
等收拾好了,在少许闲暇的时间,李老头歇在马扎上,道:“娃儿,再把今天那小报上的消息给我讲讲。”
他家长女笑了笑,回忆着今天买菜时听人读的消息:“报上说,陈留和东京城几十里地上,会建一条铁做的大道,以后车马在这条道上跑起来,能拉十倍的货。将来两地之间,一定会有很长的商铺,到时东京城便能更大了,还说到时候,东京城的城墙,没准会把陈留也圈进去呢。”
“那是好事啊!”李家老汉感慨道,“如此,你们就是东京的户籍了,将来你们的孩儿也能入东京城的学斋……大好事啊。”
在大宋朝,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读书更重要的了。
哪怕再穷,只要有一丝可能,他们都会举全家之力,供养一个读书人出来。
他的小儿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谤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还敢想和京城的贵人们争读书,真是想得太多。
“对了,我还听读报的人说,外城的神霄院有小学学斋,不要求背多少东西,却要求懂得数术,”李家长女又道,“而且,不花钱,只要考过了,便由学斋来供吃住。不只是小学斋,那书院也是一样。”
李老汉露出喜色,用期盼的眼神看向小儿子。
小儿子卑微摇头:“我的数术您不是知道,还没有阿姐好呢,至少她买菜不会出错。”
李老汉拿烧火棍生气地敲了儿子的脑袋,失望地走了。
他的任务是其实是守卫营门,过来作饭只是帮衬,现在正好眼不见心不烦。
这时,营门处已经摆了好几个摊子,有的是缝补衣服,有的是帮着洗衣,还有目光闪烁的汉子,看到有人出来,便悄悄问要水不?他们是卖些廉价的私酿,分量少价格低,打一枪换个地方,只要小心些,也不会被抓到。
李老汉摸了摸怀里铜钱,有些心动,但一想到那一大家子,踌躇了一下,还是摇头。
那卖私酒的贩子小声道:“只要两文钱一碗,你要买的话,我多送你半碗。”
“这么便宜?”李老汉心动更剧烈,但还是拒绝,“谁知道这酒里掺了多少水。”
“莫要诬人清白!”那贩子生气地小声道,“我这是自家酿的葡萄酒,不需酒曲,才能这么便宜,凡喝过的,没有不称赞!”
李老汉终于心动,悄悄和他去一僻静处,尝了一碗酒,不由得眯起眼睛:“还不错。”
“那是,这可是从密州弄来的葡萄藤,”那贩子嘿嘿笑道,“自从葡萄酿酒之术传开,悄悄酿酒的是越来越多,依我看,要不了多久,朝廷便不会再征酒税了。”
李老汉一边喝酒一边和他闲聊起来。
朝廷的酒税是加在酒曲上的,葡萄酒不需要酒曲,又便宜易得,如今已经大规模占据了底层市场。
他就是在家中院子里种了几株葡萄,每年收获着酿好了,过了冬季,酒里还会沉淀出极少的酒石,这玩意在药材市场上非常贵,还能拿来做染料,如果真的不征酒曲税了,他准备再存些钱,买一片山林,专种葡萄。
李老汉十分羡慕,要是他也有土地,也能学着种葡萄、酿酒了。
那贩子还聊起最近的大事,就是在这正在修建的仓库附近,会修一条铁路,将来这里必然能像泽园那样修筑起大量商铺,如果在附近有地,万万不可贱价卖出,得给子孙留下才是。
李老汉肃然起敬:“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见识。”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说出来的。
酒贩子笑了笑:“不是我说的,是报上说的,如今茶楼里的说书人,每天都会念些报纸上的消息,听说也是从泽园传来的手法,我就喜欢听这个。不爱听他们讲那些才子佳人要怎么勾搭。”
他们家也有块地要被征,但听到会补偿一个铺子后,他就完全没有当年听到征地时那样恐惧,反而高兴极了,周围邻居则嫉妒得眼红。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
时间匆忙过去,时隔一年,到了四月,京城又到了商品展览会的季节,原本隔两年的大型活动,因为成果太好,每次获得的税收都让户部开心地嗷嗷叫,朝野一致上书,将展会改成每年一次。
赵士程自然是不想的,物以稀为贵,年年开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