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点都看不到先前的胆怯小心,像个自由奔跑的小马驹,全身上下都透着快乐,一点都不想念父母,更不想早点休息。
行,那就随他吧,反正有那么多仆人,不怕看不好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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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来的赵士程先是换上自己的礼袍,前去宗学报到,赵五哥推掉了所有行程陪同,还安慰弟弟:“宗学并不可怕,当年太宗真宗时,还会常常考核,太宗年间,更是由太宗挨个考察,但如今,光是近宗便有数千人,那考核早就形同虚设,你只需要每日去点个卯,便算上学了,若是觉得麻烦,三五天去点卯,也是可行。”
毕竟皇室也不想宗室太文武双全,在宗学里的学习考核,只要不是废物,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过了。
赵士程放下心来,与他一起进入了宗学,见了学政,又领了书籍笔墨,分了自己的教室和座位。
就去上了一会课,但去了,才发现整个教室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一位夫子坐在堂上,怡然自得地翻看着书籍,看到赵士程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招呼都没打一个。
行吧,赵士程耸耸肩,带着五哥离开。
到晚上时,他又见到了张叔夜。
泽园是皇帝都经常来玩的地方,张叔夜过来没有半点问题。
两年没见到小公子,张叔夜也很感慨:“小公子当年说平定西夏,这次西北之战,因为公子故,让人惊叹啊!”
赵士程微笑道:“我正要问这事呢,这几月我都在路上,不知西北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童贯命王厚带泾原、鄜延、环庆、秦凤之师出会州,据零波山筑城,与西夏军大战数日,被西夏大败,死者十之三四,”张叔夜平静地道,“王厚怕获罪,贿赂童贯隐瞒此事,童贯便不报这场大败,夏军于是集结大军,意图攻打被刘家父子占据的会理城。”
赵士程皱眉道:“这样都能大败?那刘琦如何了?”
这是什么废物啊,几路大军让西夏人打成这样,不但没有接下刘家父子占据优势,还把人家陷入险地。
“刘家父子的大军守城半月,终于等到童贯再整理军阵,重新来援,他又守了两月,朝廷也趁机零陵山筑了一座小城,算是半胜吧。”张叔夜淡定道。
赵士程有些无奈地摇头,这样的军队,怎么带得动。
“但此役之后,你家火炮入了诸军之眼,”张叔夜微笑道,“童贯将十门火炮编入他的三千胜捷军,这可是大宋最精锐士卒,每五百人的禁军中才能挑选出三四人,个个武骑超绝,你的火炮,也不辱没了。”
听说刘琦被当场气得痛哭,但这话就不用说了。
赵士程冷笑一声:“给胜捷军当然不辱没,但给童贯,哼,他知道炮口往哪边开么?”
胜捷军虽然是童公公创立的,但跟在他身边十几年都是当成保安队用的,一直到太原大战,童贯惧怕金军,偷偷溜了,但还是把这支部队留给了太原守城,最后这三千勇士孤守太原九个月,与太原守备王禀一起,尽皆战死。
张叔夜轻声道:“更过分的是,这次零陵山筑城,攻克会理的功劳薄上,只有童贯,没有刘家父子的名字。”
赵士程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张叔夜笑道:“看来小公子你早有预料了?”
赵士程淡定道:“童贯抢功是何等寻常,刘仲武一家又无钱贿赂童贯,此次没让他背上战败之责,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张叔夜摇头:“如此赏罚,西军人心会不稳啊。”
赵士程心说这才哪到哪啊,刘仲武功劳被吃了,好歹还把命留着,同为大将的刘法,那才是又丢了性命又被抢功劳。
张叔夜看小孩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不由问道:“小公子,咱们下一步,又当如何做?”
赵士程微笑道:“咱们需要一场大胜,让陛下,攻打幽云。”
张叔夜摇头道:“这,怕是很难,官家行事,很是谨慎。”
赵士程轻声道:“不急,这事,咱们有好几年,可以慢慢准备。”
张叔夜认真看着小孩在烛光下有些昏黄的脸庞,道:“若想达成此愿,还得是童贯出手,方能做到。”
“不错,”赵士程微笑道,“所以,接下来,还要请老张你站在童贯身边,同流合污些时日了。”
张叔夜轻抚胡须,平静道:“若能打败西夏,那些许名声,又何须在意。”
赵士程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张啊,你不问我最后的目的么?”
张叔夜叹息一声,道:“这些年,官家行事,老夫看在眼中,急在心上,但所行事,皆忠于大宋,无愧于心。”
赵士程微微一笑:“老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的意思,就是忠于大宋,但不一定要忠于这个皇帝,是赵家的就行。
张叔夜认真道:“看您说的,这可都是小公子的悉心教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