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缓缓下降, 绕过低矮的屋檐,落在Lupin的招牌上。
坂口安吾推开熟悉的酒吧门,拾级而下。
仿佛受到召唤, 他逐渐养成偶尔来这里喝一杯的习惯。
或许是偶尔可以在这里找到太宰君?
而从这位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口中, 他总能得到一些在情报组得不到的情报。
——嗯。
——都是为了卧底的工作。
坂口安吾这样想着,凝视着杯中的酒液。
而且……
想到清和前辈说的,“如果身份暴露跑不掉可以找太宰求救”的话语, 想到清和前辈说起这话时那样笃定的神态,他就总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和担忧。
——太宰治真的值得信任吗?
想起过手的情报,再看看Lupin里这个似乎总是能毫无阻碍地在嬉笑和厌世之间无缝切换的少年……
坂口安吾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
——清和前辈似乎完全被迷惑了。
——如果不好好看着的话, 如果不第一时间发现太宰君可能的背离的话,特务科一定会吃大亏的。
为搭档操碎了心.jpg
说到特务科……
清和前辈说过, 他在休假之前给织田先生留下了分别往侦探社和特务科的推荐信,性质大概类似于交换生的那种, 如果合适可以再谈跳槽的事情,可是织田先生并没有启用的意思。——大概是太宰君无法让人放心吧。
坂口安吾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 侧脸看向以一个以没骨头似的姿势坐在一旁的人。
棕发微卷的少年仍是那身仿佛万年不变的装扮,黑色长外套如同送葬, 绷带裹起了许多外露的皮肤, 包括右眼、包括脖颈, 包括手腕……
整个人散发着阴郁而空洞的气息。
优秀的情报员先生注意到, 今日的干部同学又添新伤。
“这条腿怎么受伤的?”
织田作之助问出了他的心里话。
“边走边看一本叫《完全自杀手册》的书时掉进水沟了。”太宰治似乎想到什么,双手交握, 眼眸晶亮,“真是一本好书!仅此一本的珍藏!前人的智慧结晶!我在旧书店淘了一个星期淘到的!”
坂口安吾嘴角抽搐, 忍不住吐槽起来:“这种书是怎么上市的啊?!审校到底在干什么?!”还嫌自杀人数不够多吗?!
等等。
难道这本书是试图描写种种自杀方式的痛苦, 从而规劝人们热爱生命?
“这大概就是绝版禁书吧。”太宰治若有所思状, “从里面学到了好些似乎不太痛苦、尸体也会好看的自杀方法呢……”
他打了个响指,“改天去试试!”
“……”
坂口安吾喝了口酒冷静了下,道,“织田先生,看起来你需要时刻跟随太宰君。”
而不是只在他出外勤任务的时候跟着。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啊?才不要——”
太宰治抗议地猛晃酒杯,杯中的冰球撞击杯壁发出水晶碎裂一样的声音,太宰治鼓着脸,“织田作还要写小说呢,不是已经构思好了吗?”
“终于有新作了?”
坂口安吾表示很感兴趣,转移了注意,“写了多少了?”
“……”
“织田先生?”
“………………”
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
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逐渐理解了什么。
这或许就是可靠的织田先生唯一不可靠的地方了吧。
但艺术需要灵感……
——太宰君说已经构思好了?
哦。
那没事了。
被两双眼睛齐齐盯着,织田作之助思考着说道:“我已经写了开头了。”
嗯。
万事开头难。
坂口安吾正要欣慰点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试探着问:“……开头多少字?”
“……”
织田作之助,陷入金子般的沉默。
坂口安吾:“……”
行吧。
太宰治东瞅瞅、西瞅瞅,兴致勃勃地说:“织田作答应我今年完本的,安吾你作证。对吧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迟疑地点头。
坂口安吾慎重地点了点头。
今日催稿结束,他们开始慢无边际地聊天,和真正随口闲聊的织田作之助不同,太宰治和坂口安吾始终保持着思考,前者是习惯,后者是职业。
*
清和前辈为什么那样信任太宰君?
坂口安吾饮下一口酒,心绪缓缓放平。
他又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在洞察人心的鸢眸少年的注视下,在Lupin唱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