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袁老二生无可恋回到家,赵氏殷勤伺候他吃喝洗漱,上床后又帮他揉手腕。
“我娘家同意了,让幺弟跟着我跑车。”
“就是他们缺些本钱,六丫爹,我能不能借两百个铜板给我幺弟?”赵氏小心翼翼地问。
两百个铜板在村里可能买不老少的东西。
袁老二答应下来:“行,不过你得跟他们说,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咱们现在还欠着亲家的钱……这钱必须得还,不然往后两家就别走动了!”
赵氏不解:“我们没欠亲家的钱啊!”
袁老二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儿:“我是让你这么说!就像咱们在村里说的一样,不然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咱们买骡车的钱不是借的,老宅那头肯定要闹翻天。
这事儿咱们得瞒着,你娘家那头也不能说!”说完,袁老二觉得不稳当,他语气很是危险地问赵氏:“还是说你把咱们家的秘密跟你娘家人了都说了?”
赵氏连忙拍胸脯保证:“没有,我就是照着你教我的话说的!”
袁老二郁闷道:“那你还过于问啥?”
赵氏讪讪一笑:“嘿嘿,我……我不是么反应过来么!”
“那明天我就跟幺弟跑车拉客去了!”赵氏
有些兴奋地道,拉客就能挣钱,这可是她活了这么大第一次自己给自己挣钱。
袁老二打了个哈欠:“行,你明早多蒸些馒头,把晚上要吃的也蒸出来。”
他晌午就在顾家混一顿,晚上还是回来跟婆娘吃。
不是他转性儿了,而是搬出老袁家虽没几天功夫,他对这个简陋的地方就有了眷恋。
这才是他的家。
第二天天不亮赵金柱就来了,他敲开姐姐家的大门,将手里提溜着的老母鸡递给袁老二,有些腼腆地笑道:“姐夫,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的,说给杀了给珍珍炖汤喝。”
三姐已经跟他说了珍珍改名字的事儿,赵家老幺记得可清楚了。
袁老二接过老母鸡,攀着赵金柱的肩膀往里走:“你吃过没有?没吃过就跟我们一块儿吃一口。“
赵金柱忙摆手:“不了不了,我吃过了!”其实他看到桌上摆着的白面馒头还是很馋的,可他不好意思。
袁老二松开他,将老母鸡随手扔到墙角,这玩儿绑着腿脚呢,也不怕它跑。
他也就是跟赵金柱客气一下,也没想真请赵金柱吃白面馒头,故而赵金柱前脚拒绝,后脚他就自己个儿进屋吃去了。
赵氏招呼赵金柱先坐一会儿
,赵金柱却满院子找活儿干,先是去灶房将灶房收拾干净,又跑去把骡子给喂了,把骡子粪便给清理到院子后头不远处的粪堆里。
“你这个弟弟还挺勤快的,岳父岳母是明白人儿,没因着老赵家就他一个宝贝疙瘩就惯着。”袁老二感叹了一声儿。
赵氏骄傲地道:“那是,我爹常说:欲求温饱,勤俭为要!我们老赵家可不养懒人。”
袁老二心说当初他家就是看中赵氏几姊妹干活儿都利索,全是家里田里一把抓的人物,所以一向对他很是抠门儿的娘才愿意拿银子帮他聘了赵氏为妻。
为的就是给家里找个勤快肯干的劳动力。
等他收拾利索了,赵氏这头也吃完了,她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来递给金柱:“这是二百文钱,你拿好了……等你赚着钱呢就还给你姐夫,咱们家还欠着老顾家的银钱呢!”
赵金柱拿着钱红了眼眶,他使劲儿点头:“嗯。”
“三姐,你说菜干儿能卖出去么?”路上,赵金柱一边儿赶车,一边儿不是很自信地问赵氏。
赵氏干脆地道:“你姐夫说咱们娘做的菜干儿好吃,拿到城里一定能卖出去,那就肯定能卖出去,你信你姐夫,他可是十里八乡最聪明的男人!
”
赵金柱也觉得他姐夫很聪明,不聪明能让他三姐吃上白面馒头?
于是心里就不再慌乱了。
他们路上走得慢,赵氏一瞧见有赶路的人就会十分热情地问上一句:“婶儿,赶场啊?这老远的路太难走了,坐车吧,去镇上只要两文钱一个人,去县城只要四文钱一个人……”
捡人跟包车又不一样,包车那是打批发,路上捡人是零售,钱只能两三个铜板这么挣。
有坐车的,也有不坐车的,不过陈氏不在意,能捡到一个是一个,把车厢捡满了就加速去镇上。
多两个来回就能多挣点钱,这都是珍珍爹教她的。
到了镇上把人一放,赵氏就立刻吆喝起来:“去县城啊……坐骡车的有没有,去县城三文钱一个人啊……”
金柱一开始十分不好意思,但后来看着姐姐招揽客人把嗓子都喊哑了,他就涨红着脸帮姐姐喊。
这对姐弟很快就又拉了一车人去县城……
阳光撒在官道上,前路虽漫漫但却是亮堂堂的。骡子跑起来扬起的灰尘在金柱眼里都是可爱的。
日子,从这一天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