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有人接口道，“那你能怪谁！你自己不乐意早点来，我们都是半夜三更就在这里排队的，才排到的诊号，谁家不是有疑难杂症来看的？如果是普通的诊号，伤风头疼什么的，还可以让给你，我们都是久病无医的问题，怎么让？”
“就是，就你惨，谁家生了病，不是都一样惨来着？”
那中年汉子抬头怒目道，“你们放屁，根本就不公平，我一天两天排不到，我认了，后面两天，我看见了，好多人排了队，悄悄卖号，把诊号卖给别人，我是外地人，又穷，我买不起号，但我都看到了，你们有好几个人都是买的号，你们才不公平！”
中年汉子说着，指了好几个人出来。
那几个被指的人，面红耳赤的，“你胡说！你这个外地来的狗东西，明明早上我来排队的，我亲自排的……”
“什么买号，听都没有听说过……你怕不是疯魔了，自己排不上队，在这里血盆喷人，自己看不上病怪谁？还想让我们也看不了病？你有本事，你让姜大夫给你加个号呗，在这里拖我们下水，就你爹的命是命，我们家人的命不是命啊！”
“就是，外地来的人心真坏，难怪他爹生病，活该，缺德的人病死拉倒……”
……
这些人合起来，一起骂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是外地人，又只有一张嘴。
哪里骂得过这么多人。
一时之间，莫口莫辩。
廖久皱眉，对身边负责发诊号的小厮道，“你还记得，早上的诊号都发给谁了吗？”
每天姜氏医馆的号是他身边跟着跑腿的小厮发放的。
他以前在六扇门，都是用得六扇门的公职人员跑腿，回府之后，才用府里头的。
小厮咬了咬唇，惭愧道，“主子，我记不得太清楚了，早上天蒙蒙亮，就好多人排在这里了，我们也没有看清谁是谁，就管最前面的人发放，想着，一般应该都是病人家属来排队的吧，就没有细查……”
那些人闻言，更加的理直气壮了，“对，我们就是从这位小哥手里拿得诊号，我们都是病人家属来排的，生了病，想排，也没法子排不是？”
“外地人，你听清了吗？来咱们大京城，就要实话实说，咱们京城里有真龙天子护着，由不得你来信口雌黄。”
“我看呐，他就是故意排不上号，故意让他爹早点死的，死了，不就少了一个负担了吗？搁我们这里演戏呢……”
中年汉子更是被攻击得气急攻心。
他爹浑身哆嗦，也说不出话来，颤威威的想抬起手指，指向那些骂他儿子的恶人们，但是，没有力气手指抬不起来，脸色难看，浑身抽搐，两眼一翻，就厥过去了。
中年汉子崩溃嚎哭，“爹！！！”
刚才攻击父子两人的那些人，见真的气死人了，也都安静下来了，
廖久快步上前，边抢救，边对小厮道，“去请姜大夫，赶紧的。”
“是。”
廖久跟着姜莲珠看了这么久，懂一些基本的急救知识。
很快，姜莲珠就从医馆里面小跑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刚才在里面就听到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要看病人，就没空出来看。
廖久让开他高大的身形，露出轮椅上瘦小的老人身体来，姜莲珠一看这情况，人都这样了。
立马打住问话，让所有人退后，她开始救人。
廖久边疏散人群，边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一遍刚才的事情。
中年汉子已经哭傻了，姜莲珠嫌他碍事，把他都推开边上去了。
一番急救，老人家长吁一声，悠悠转醒。
中年汉子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又哭又笑，“爹！爹啊！！我打小没有娘，都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辛苦带大，我还没有给您娶个儿媳妇，生几个大胖子给您看呢，您一定不要这么早死啊！”
回头又朝姜莲珠连忙磕头，“谢谢姜大夫出手救了我爹一命……谢谢姜大夫……”
姜莲珠沉声道，“你爹的病情复杂，还要进一步的诊治，你把他推进医馆，我给你今天额外加个号吧，进来再说话。”
这下，中年汉子感动得无以复加。
生病四处求医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
受过种种委屈，东跑西跑，风餐露宿，看着最亲爱的家人被病痛给折磨，身体累，心更累。
千言万语的感谢话，在这一刻内，一个字也没有，哽咽在喉咙里了。
赶紧推着轮椅上的老爹，跟着姜莲珠的身后，进医馆去了。
一大堆的人看热闹。
有些人羡慕，有些人悻悻然的，有些人琢磨深思的表情……
排队的就十几个人，刚才这一番动静，四周来看热闹的人，层层叠叠。
廖久注意到那些人里，有几个面熟的，经常在这一带转悠的，经常在医馆门口能看到他们……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