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贺池正在拧帕子,听到动静后迅速来到床前,便见云清嘴唇嚅动,很不安稳地蹙着眉。 贺池微微倾身,听清云清的呓语后,他起身到桌前倒了杯水,回到床边半抱起云清,喂他喝水。 温水入喉,缓解了云清嗓子里的干痒,他轻咳一声醒了过来,本以为给他喂水的是阿舒,谁知睁开眼却看见了贺池的俊脸。 “……王爷?” 许是因为高热的原因,云清的声音不复平时的清冽,染上了喑哑,微微上扬的语调像是钩子,在贺池心尖上轻轻挠了一下。 之前满心挂念着他的身体心无旁骛,现在人醒过来,贺池才察觉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 云清靠在他的怀里,头枕在他的肩上,此时微微抬头和他说话,吐息甚至就拂在他的下巴上。 贺池拢着云清的那只手下意识紧了紧,面上却强作镇定,他把手里的茶杯又往云清嘴边递了递,示意他继续喝。 云清确实渴极了,伸出手扶住茶杯将水全部饮尽。 他也是这时才发现嘴里甜滋滋的,有一点松子糖的味道。 一杯水下肚,云清这才觉得发沉的脑子清明了一些,他坐直身体往房内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道:“王爷,阿舒不在吗?” 贺池看着自己空空的怀抱,目光低落了一瞬,听见云清的声音,又恢复成了惯常的冷淡模样,“他去后厨守着给你熬药了。” 贺池握着空茶杯站起身,低声问道:“还要喝水吗?” 云清摇了摇头,贺池便转身把茶杯放回桌上。 云清看着贺池的背影,明明应该在宁州大营的人,现在却出现在他的卧房,亲手揽下照顾他的差事,云清看着他穿得明显不如往日规整的外袍和搭在架子上的披风,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明明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却在他生病的第一时间连夜赶回府,亲自照顾他,云清便是再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难。 是从什么时候发现贺池不对劲的呢? 大概是从他默默无言在背后给予支持的时候,是他特意让人送来私库的钥匙的时候,是他将披风脱下裹在自己身上时关心地注视自己的时候…… 贺池放下茶杯,又去盆里拧了帕子过来,让云清躺下,打算继续给他冷敷额头降温。 云清回过神,听话地躺下,看着贺池认真地将帕子叠好,仔细地敷在他的额头上。 云清的眼里多了些暖意,他笑着道谢:“多谢王爷。” 他还发着热,漂亮的桃花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看上去柔软又脆弱,和平时总是游刃有余的模样截然不同。 贺池跟他对视了两息便扭过头,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不用道谢,王妃为了宁州的事务劳累至此,本王照顾你是应该的。” 云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竟然连理由都找好了。 一个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爷,喜欢 起人来竟然这么笨拙又真诚,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人都不说话,屋内一时之间沉默下来,恰巧阿舒端着熬好的药走进屋,见云清已经醒了,他高兴地快步走到床边,眼里瞬间含了包泪。 “少爷,你总算醒了!吓死阿舒了。” “……?(格格党文&学)?” 云清:“……” 这种丢脸的事倒也不必拿出来再说一遍。 云清敏锐地把眼神瞭向贺池,贺池反应极快地侧过头,却还是被云清捕捉到了他眼里未散的笑意。 算了,好歹没外人在。 云清安慰好自己,伸手揉了揉阿舒的头,无奈道:“别哭了,你家少爷我好好的呢,把药给我。” “哦哦。”阿舒连忙把药放下,想伸手去扶云清,贺池却先他一步走上前来,伸手托了云清一把。 云清坐稳身子,有些好笑地道:“不用这么大阵仗,只是得了风寒罢了。”说罢他便接过药,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如阿舒所说,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云清憋着气一口吞下药,却在放下碗的瞬间,嘴里被塞进一颗松子糖。 甜味很快将苦味压制下去,云清一怔,抬头看向贺池,贺池一本正经道:“本王吃过药便爱吃糖,王妃也试试。” 云清脑海中莫名便浮现起一些散碎的语句:“……乖乖喝药…本王给你吃糖……” 云清伸手搓了一下耳朵,含糊地应了声好。 —— 次日,贺池看望过已经退烧的云清之后,便离府去了宁州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