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度爱洁的人被吐了一身。
这比给了一刀, 还让陆缙难受。
教养使然,他没对江晚吟做什么。
一抬眸,眼底满是山雨欲来的阴沉。
“吐完了?”
声音寒浸浸的。
江晚吟抚着心口, 被他的冷脸一瞥,张着唇欲开口, 唇一动, 心口又涌上来一股反胃。
陆缙发觉不妙, 立即制止。
“行了, 你先别说话——
然“话”字刚说到一半。
手臂上又是一热。
比刚刚还热。
那一刻, 陆缙把右手砍了的心都有了。
脸上皮笑肉不笑的:“江晚吟,你故意的?”
“我没有。”
江晚吟蹙着眉,现在可难受了。
又羞耻又难受, 眼泪啪嗒的,一滴一滴砸到陆缙手臂上。
陆缙被烫的指尖一蜷。
再往茅屋里看了看,只见那对老夫妇也揉着眉。
虽不像江晚吟这么严重,但大约也不太舒服,忍了忍,他到底还是没对江晚吟说重话, 只命她道:“赶紧, 吐完我去里面看看。”
说罢, 他单手握着江晚吟的脖子拧到另一边。
“快。”
江晚吟本来是极想吐的。
但这自己想吐, 和别人催吐, 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捂着心口, 干呕了几声,忽然又吐不出来了。
反而眼巴巴的看着陆缙的手臂。
陆缙敏锐地发觉了她的偷看, 手臂一绷:“你什么意思?”
“我、我吐不出来。”
江晚吟诚实地道。
“你吐不出来看我做什么?”
陆缙发觉不对。
“没怎么……”
江晚吟轻声道, 眼神却轻飘飘地却觑着他的手臂。
看一眼, 捂着心口轻呕一声。
“你该不会……”陆缙凛了凛眉,“该不会还想吐我手上?”
江晚吟不说话,但眼里分明写满了两个字。
没、错。
“还敢?你把我的手臂当成是潲水桶了,一看见就想吐?”
“我也不想的,可是……”江晚吟小声辩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急的可怜巴巴的,鼻尖都红了。
陆缙深吸一口气。
这一瞬间脑中百般挣扎。
一边是江晚吟的泪眼,一边是已经救不回的手臂。
吐一回,和吐十回也没区别。
他闭了闭眼,将石化的右臂递了过去。
“吐吧,赶紧。”
“真、真的?”江晚吟抬头。
“你再犹豫,就是假的了。”陆缙冷声道。
江晚吟也没再卖乖,老老实实地抱着他手臂。
陆缙闭着眼,默念清心咒。
另一只手则绕上腰带,掌心一握,捆了整整三圈。
——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将她掀出去。
然等了许久,却没等到熟悉的温热。
这种要杀不杀的感觉,更加折磨人。
半刻后,陆缙掀了掀眼皮:“又怎么了?”
江晚吟试了试自己的胸口:“我好像又不想吐了。”
“你……”陆缙幽幽地道,眼神阴恻恻的。
“不是……”江晚吟连忙摆手,拧着眉沉思道,“大约是没东西吐了吧。”
“这么说,你还挺遗憾?”
陆缙似笑非笑的,一俯身,正要跟她算账。
忽然,里屋的蒋阿嬷探出了头:“这是怎么了?”
陆缙眉间一松,暂时将江晚吟撂在一边,问两个老人:“这菌汤似乎有毒,我家这位中毒了,脑子不大清楚,刚刚吐了我一手,阿嬷,你们怎么样?”
“我们没什么。”蒋阿嬷道,“我们吃的不多,就是有些头晕。就是吟丫头,她吃的最多。”
她又仔细瞧了一眼,果然发现江晚吟双目迟滞,整个人仿佛被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地倚在陆缙身上。
“吐了也好,吐出来就没什么事了。”蒋阿嬷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老眼昏花了,一定是吟丫头采到了毒蘑菇,没分出来。陆郎君,你怎么样?”
“我暂且无事。”陆缙谢过。
他对口腹之欲一向克制,食量节制,且他身体要比他们好上许多,是以并无异样。
蒋阿嬷瞧了瞧,确认他没事了,便道:“家里还有几味草药,我去煎一煎,清一清毒。”
陆缙略通医术,甫一发现便把了江晚吟的脉,没看出大问题,便猜测这菌子大约毒性并不大,只是致幻的作用的大了些,又听见他们有药,猜测这菌子大约是常吃,解毒的方法也多,于是谢过:“劳烦阿嬷。”
“不妨事,你们给了好大一粒珠子。”蒋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