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五条悟
有危险记得联络我。】
【发信人:五条悟
就算不想要我插手, 至少报一下平安吧。】
【发信人:五条悟
宫崎,两个多月了,你没回东京吗?完全找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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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今晚的新年宴会……”
“不去,让他们自己开。”
门外低声询问的家仆行礼退下,室内又变得安静。五条悟烦躁地合上手机翻盖, 试图把一条条没有回音的信息一并抛之脑后。
片刻的沉默。
尝试失败的他迁怒地把手机甩回桌面, 听着那与静谧氛围格格不入的刺耳声音,轻轻吐了口气。
书桌正靠窗边, 纸窗大开着, 絮雪飘飘荡荡, 漫天洒下,时不时随着冬夜寒风落入室内,将书桌一角染白。
他重重靠上椅子,架起腿,指尖敲着膝盖,望着那一窗模糊的白影出了神。
胸臆间涌动的情感陌生又激烈,犹如炉中将沸的水、崖边欲坠的石, 搅得人坐立难安。
他心神不定,目光游移着,不知不觉看向了书桌上的展览架。
巴掌大的木架,造型精巧, 托着一朵白银铸就的昙花发饰, 就放在桌面中央靠后的位置,每次抬头都能第一眼看到。
卧室灯光暖淡, 照在白银花朵上, 发饰晕出柔和的光泽, 与夜色里的白雪一般,动人心扉。
五条悟定定望了它一会,伸手拿起那朵昙花。
栩栩如生的花在指间转动,让他不禁想起发饰主人摘下它时散落的黑发,发边肌肤也是此刻夜雪似的洁白……
恍惚的神思被轻轻一声“嗒”打断了。
像是一只未来得及飞离冬天的鸟儿,轻悄地落在了屋檐下,他讶异抬眸的刹那,如霜似雪的纤秀手掌自窗框上收回,一张念念不忘的脸庞闯入视线。
发上肩头染着风雪之色的宫崎千寻正站在窗前,对他微微一笑。
炉中水沸腾,崖边石急坠,牵引出胸臆间滔天巨浪。
他心跳陡然失衡。
“你怎么……!”五条悟“唰”地一下站起身,带倒了椅子。
寒夜来客看了眼他手中静淡生辉的昙花,笑着回到。
“——不是说想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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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开春,宫崎千寻头一次主动邀约了五条悟。
两人在商业区一起用过午餐,去了一家旧影院看电影。
影院是上世纪留下来的造物,由于规模太小、上座率惨淡,已经有些年不放新片,只适合回顾经典作品。他们原本在街上漫步,经过这家安静的影院,被氛围吸引,才欣然决定入内观影。
选影片的时候,两人产生了分歧。五条悟一眼看中《千与千寻的神隐》,宫崎千寻却点了《千年女.优》。
最后自然是依照宫崎千寻的选择。
黑暗的影厅,唯有银幕亮着。女主角藤原千代子于少年时期惊鸿偶遇了一位男性画家,此后为了实现两人“再见”的约定,开启了持续一生的追逐。
从青春年少到白发苍苍,懵懂少女演绎过千年历史、万种身份,成为名动全国的巨星。
宫崎千寻和五条悟坐在前排,看台上光影变换,一部部作品,一个个角色,都化作成全藤原千代子接近幻影的轮回。
【我对你恨之入骨,又爱之如髓。】
大结局的银幕里,病床上垂垂老矣的女性呢喃着“我又能去追寻那个人了”,身影与曾拍摄过的科幻电影角色重合,又恢复风华正茂的模样。
登上火箭的藤原千代子,飞入浩瀚宇宙,踏进一去不复返的新征途。
这次能不能与心上人重逢呢?不过,不管是什么结局都没关系——
【因为我喜欢追逐着那个人的自己。】
无垠星空展开,仿佛连戏外的他们一并照耀。
片尾曲的歌声里,沉默了整部电影的宫崎千寻起身。
“走吧。”
近一个半小时的观影结束,两人走出旧影院。
五条悟评价到:“我没有追逐过实现不了的目标,所以不太能共情。”
并肩而行的宫崎千寻淡淡一笑。
“这是好事。你还没有求而不得的遗憾……”
五条悟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应,过了一会才开口问:“……千寻也有求而不得的事吗?明明这么强。”
“有哦。正是尝够了弱小的苦,才会变得这么强啊。”新年夜后,他们已将互相的称呼换成名字,她语气亲昵又遥远,“悟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大人可是很少没有求不得的——但成长太痛苦了,也时常觉得悟这样就很好。”
五条悟一向十分在意被视作小孩,然而这次还没能表达不满,就在宫崎千寻的目光里失了声。
她对他弯起眼眸,轻声说。
“希望你一生都能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