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仁听了卞城的话, 立刻反应过来了他的意思:“你是想抓我替班?”
卞城却摇头,满脸认真地向陆仁解释道:“怎么能说是替班呢,我这分明是给予你冥君的权柄,乃是无上的殊荣, 是其他人类做梦都想要却始终得不到的机遇啊。”
能把替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卞城也可以算作是天生的资本家,画饼王者了。
不过虽然卞城把条件说得如此诱人, 但陆仁好歹也是进入社会多年的打工人了, 什么样的饼没有见过, 这饼一看就是难以下咽,能噎死人的那种。
拒绝画饼, 从我做起。
于是陆仁果断地拒绝了卞城说:“虽然你看上去很着急, 但我周一还要上班, 帮不了你的忙, 你要不然还是再找一个对这个权柄有兴趣的人类吧,我可不想再次因为旷工被扣工资了。”
卞城却笑得更开心了:“不行, 本君已经选定你了。而且不用担心,就算你当了冥君,周一也不会旷工的。”
“不会旷工?”
陆仁听了这话心里可算是一惊:“难道是卞城这活其实很简单?不可能啊, 如果真要这么简单他不可能大费周章来人间界抓壮丁啊……难道是这周扒皮想诓我两头跑?”
就在陆仁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 卞城开口说话了。
卞城原来也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藏着掖着的打算,毕竟从陆仁上了这辆公交车开始,他就不可能跑掉了。现如今, 就算把计划向陆仁和盘托出也无妨, 毕竟他一介凡人, 根本没办法穿过九幽的结界向外传递消息。
卞城说:“我此番来人间界要找的东西就在外来户口调查局里, 所以自然需要一个安全的身份才能混进去呀。”
说话间, 卞城的容貌开始渐渐幻化,只见他的身高瞬间矮了两三寸,变得与陆仁齐平。细长的眉眼变得柔和且圆润,瞳孔的颜色也变浅了。
仅仅是片刻间,卞城竟然就变幻得同陆仁一模一样。
陆仁惊呆了,如今对面站着的人除了和自己的着装不一致之外,简直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到了这个份上,陆仁怎么可能还看不懂:“你想假扮成我的样子混进去?!”
当然,陆仁不可能同意这个计划。眼前的人真实身份是什么还有待考量,是敌是友也尚不明确。就算真的如卞城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来自九幽界司,是公职人员,也无法证明他就不会对外来户口调查局不利。陆仁自从接触过善见城界司的人以后,就对其余各个界司的人抱以十二万分的警惕。毕竟他也曾经亲身体会过界司与界司之间的暗流涌动。
陆仁可没办法未卜先知,没法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卞城是不是会对外来户口调查局不利。
于是,陆仁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卞城的主意:“我不同意。”
但遭到拒绝的卞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他依然保持着微笑,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似乎弄错了,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明明是同样的脸,但卞城就是看上去让人捉摸不透,忍不住心生敬畏。
说完,卞城示意陆仁向外看看公交车外面的景色。
陆仁虽然猜不透,但还是迟疑地侧过头去,透过公交车的前挡风玻璃,看向了窗外。
窗外所展现的场景,让陆仁大为震惊。
他刚刚上公交车的时候明明是午后,不过是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一共不超过五分钟。
此时的窗外却竟然是一片日落的景象。只见硕大的红日正在以极其不正常的高速薄于西山,很快便将所有的光明都瞬间收藏到了世界的另一面。万千光华收束于一秒之内,绚烂但也极其短暂。
这日暮的景象只持续了片刻,很快,世界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而伴随着黑暗来临的同时,公交车也自动开启了车灯。
透过不算明亮的车灯可以看见,这辆公交车正行驶在一条马路上。这条马路并不宽阔,是单行道。马路的两旁矗立着无数五六层旧楼房,这些楼房几乎就是紧贴着马路而建成的,它们的存在让原本就狭窄的马路看上去更加逼仄。在夜色的配合下,这些着能看出深色轮廓的楼房,更是让环境压抑得令人难受。
这些楼房大多是钢筋混凝土的结构,但是门窗的位置却全部都只有黑漆漆洞口,却没有按照铝合金门窗,看上去荒废已久。路的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屹立着一根电线杆,无星无月的夜里,电线杆上面亮着的老式路灯,便是除了公交车灯之外唯一的光源。
陆仁认得这条路,这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所见过的,这座城市的样子。二十多年过去了,在拆迁和开发的并行下,这条路和这些楼房早就不复当年的模样了。
陆仁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里应该早就不存在了呀。”
卞城此刻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还特地吹了个口哨,评论道:“哦?原来你的阴路竟然是长这样的啊。”
卞城的话里提到了一个陆仁不曾听过的词:“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