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褐色。室内没有开灯,电脑运行的幽幽光芒照在她无表情的脸上。也许是因为身上的白大褂,也许是她自身稳重成熟的气质,年龄的稚嫩感被冲淡到接近于无。
作为被组织寄予厚望的天才研究员,自接受这间研究所后,宫野志保几乎每天都要在办公室待到凌晨。
她看了眼时间,起身泡了杯咖啡,刚回来就看见放在电脑前的手机忽然闪了两下。
是伏特加的消息。
「Vodka:Vin Santo今晚抵达基地,明天白天会去往研究所。」
今晚刚到,白天就过来?
宫野志保微微皱起眉,行程安排得是不是太紧了些?
如果那个人还和她记忆中一样的话,身体应当会吃不消吧。
不过组织的安排向来不会为了个人而改变,哪怕是获得代号的雪莉也没有质疑的权力。
「Sherry:我知道了。」
宫野志保握着杯子的手拢紧,视线从屏幕转向窗外的天空。
研究所坐落在人迹罕至的郊外,从窗外望过去见不到半点城市霓虹。夜色黑而沉,她的心跳在不安宁地鼓噪。
手机又震了两下。
宫野志保回过神,看见本应该切断通讯的伏特加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转发给了她两条组织匿名论坛的黑帖。虽然很快就撤回了,她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
是关于圣酒的。
「Vodka:!!雪莉你什么都没看见!!!」
「Sherry:……」
「Sherry:看见什么?」
伏特加似乎因为失误没被注意到而松了口气,又重述了一遍任务,而这次宫野志保没有再回复了。
她端着杯子走到窗前,咖啡的热气飘飘袅袅。玻璃窗蒙上一层白雾,茶发女孩盯着雾气中的倒影出神。
宫野志保和圣酒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刚过了八岁生日不久。
她在记事后没多久就被组织发现了研究药物的才能,送往美国留学。父母早亡,唯一的姐姐远隔重洋无法相见,比办公桌高不了多少的混血女孩沉默地生活在无孔不入的监视中,她的人生计划匮乏到一眼就能望见底——加入组织,继承父母未完成的研究。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没有变化可言的生活中,组织却先出了岔子——负责联络她的线人暴露了,宫野志保被另一伙不法组织当做人质抓走。
她被注射了麻药,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刺鼻的烟雾将她呛醒,手脚被捆住的女孩这才发现,火势已经蔓延了大半个房间。
宫野志保咬着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靠最后的力气用散落一地的碎玻璃割开麻绳。麻醉剂还未失效,她又累又饿,哪怕手脚恢复自由也无力走出这一片火海。
她透过窗户,看见了未被火光淹没的一块天空。夜色惨淡,乌云低沉,仿佛宣告一段没有希望的终结。
勉力睁开眼皮的女孩恍惚想起来,早上的新闻提到过今天会下雪。
可惜……她看不到了吧。
……
“先生,别墅里面好像还有个孩子。”
“痕迹打扫干净了,这孩子是唯一的目击者,要清除吗?”
“……好,我明白了。”
意识已然模糊的宫野志保耳中只捕捉到了几个间断的单词,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她感到身体被一股大力举起,然后被猛地抛出了窗。
玻璃早就碎掉了,所感受到的大部分疼痛都来自于落地的冲击。宫野志保身上用来御寒的毛绒外套经过捆绑、火烧、在枯黄的草坪上滚了好几圈,沾着泥水和草屑,早已狼狈得不成样子。
重新呼吸到冰凉的空气,她猛烈地咳嗽着,胸口哽咽,眼前不可避免地蒙上一层水雾。
在这模糊的水雾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黑衣黑伞,像从黑夜里剥落下来的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茶发女孩的身前。
由于伞面的遮挡,只能看见黑伞下一小截颜色对比极为强烈的雪白下巴。
“宫野,志保?”
和周围人喊她日语名时的蹩脚的美国口音并不相同,这个人咬字很慢,音调起伏轻且缓,最熟悉不过的发音从他口中念出,凭空多了几分奇异的韵律。
刚刚死里逃生的宫野志保还未回过神,怔怔地望着他。
似乎是觉得这个角度对话不方便,来者半蹲下身,与女孩对视。
远处燃烧的火光给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染上几分温度,也给颜色如血的眼眸增添了错觉般的温柔。眉眼沉定,无波无澜。
是一张陌生的、只需要一眼就会难以忘怀的脸。
在他平静的眸中,宫野志保看见了像一只被抛弃的幼兽般的狼狈的自己。
她别过脸,胡乱抹了一把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和黑烟,用绝对称不上友好的警惕又冷淡的视线看向眼前的人。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