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同少年远远听见林容的回声, 站在高处招手,又回头不知同什么人呼喊:“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夫人了。”
立时, 那小姑娘身后便赶来数位褐衣侍卫, 为首的便是沉砚。这山上瞧起来虽近, 却是望山跑死马的,此刻听见了声音, 瞧见了人影,沉砚赶到木屋前时,也花了小半个时辰。他身上靴子上都是干了的泥浆, 仿佛已经在山林间寻了一夜,颇为狼狈,此时见着陆慎, 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数十个褐衣带刀侍卫,跪在木屋前的泥地里:“臣等救驾来迟,请陛下治罪。”
陆慎把林容拉到自己身后,微微斜身挡住她,脸色虽不大好, 倒是没有发作,挥挥手:“无事。”
那小姑娘同那少年, 只知道陆慎这位公子是先生的贵客,来过山上几次,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两个人虽在山林间, 却也知道什么人才能被称为陛下, 当下惊得也跟着众人跪在泥地里,不知如何是好。
沉砚从牛皮袋里奉上一封奏折:“主子,洛阳四百里加急,昨日半夜到的。”
陆慎嗯了一声,立在青苔石阶上,便拆信瞧了起来。
林容见他掩在身后,冲那小姑娘招招手,笑:“你过来。”
小姑娘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见林容冲自己点头,踌躇着站起来,叫林容拉到屋里,她这时候同林容相处倒是不大自在起来:“夫……夫人……”
林容叫她坐在床边,问:“带针线了没有?”
小姑娘点点头,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针线顶针,递给林容:“夫人?”见她手里拿着一件衫子,似要缝补,道:“夫人,我来吧,我的针线活虽不好,却也是熟的。”
一件扯坏的肚兜,又不知沾了什么东西,林容怎么肯叫个小姑娘瞧见呢,笑笑:“没事,两三针就缝好了。”又支开她:“你去帮我打点水来,好不好?”
小姑娘点点头:“夫人是渴了吧,哥哥他们带了好些水袋的,我去取来。”
林容的手腕本扭到了,一动就疼,只她胸前本就丰盈,此时又是夏日,衣衫轻薄,倘若不穿小衣,免不得一副半耸罗衣之态,实在不好出门见人的。又想着只有十几针的模样,忍着手腕的疼,穿针引线起来。
陆慎进来的时候,林容已脱了外衫,半露罗背,正试那小衣,他默默地坐到床边,见那玉山高处的小缀珊瑚,已然是破了皮了,越发显得糜红,忽叫他想起一句词来——秋水为神白玉肤,谁堪消受?
林容淡淡撇他一眼,手上动作未停,只她扭到手,下垂着缝衣倒是勉强,只往后系那小衣的带子却实在不能,陆慎见状,慢慢站起来,抚开那一头青丝,替她去系那脖后的细带,又拾了外衫子替她穿上,道:“匈奴派了使臣,说要入洛阳觐见,似有求和之意。这样的事,他们做不了主。又加上秋闱的事,出了岔子,我得回去了。”
林容站起来,面色未变,慢慢把那针线装在荷包里,漫不经心:“是么?那走吧!”
陆慎仍旧坐在那里,拉住她的另一只手腕,并不肯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你昨夜没有醉?”
林容气得牙痒痒,昨夜深山孤屋,生死一线,本就有些心绪拨动,叫那药酒一催,脑子便有些不清醒了,又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旷得太久,又或是年纪到了。此时已有了几分后悔,陆慎他这个人是给点梯子就往上爬的,三年后的脸皮更是不知厚了多少,忍了忍,冷着脸道:“没有!”
陆慎默默坐在那里,颇为气结,只是自矜身份,默然不语,半句话也不曾说。
林容笑一声:“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言下之意,自然是谁都可以,只是恰好他陆慎在这里罢了。
陆慎虽脸皮厚了许多,却到底是有脾气的,沉沉地望着她,末了咬牙道了一句:“很好。”,便起身推门而去了。
林容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出去,见门外的侍卫已经叫散了个干净,只那小姑娘侯在门口,见她出来,笑嘻嘻道:“夫人,咱们回去吧,公子他们在前面呢!”
林容点点头,叫她扶着往林间而去,离得不远处是十几头野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泥地里,一地的血迹。那小姑娘倒是不怕,兴冲冲跑过去,捡了一头肥嫩点的,单手拧着,冲林容笑:“夫人,咱们晚上吃狼肉,焖着吃,可好吃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林容才回了院子,也并不见陆慎的踪迹,早已有人备好热水,小姑娘蹦蹦跳跳抱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