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蒋敏行心里一阵阵发凉,见那女子起身,想着进前一步,再瞧清楚些,却见那小黄门从那边侧门出来,赶忙拉着他,走得远些了才教训道:“嘱咐你多少遍了,站在原处不要随意走动,你还敢走到窗前去,可瞧见什么没有?要放在宫里,这可是重罪,蒋太傅慈悲人,见驾前将你托付给奴婢,你要出了事,可还怎么有脸见他?”
蒋敏行点点头,已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终究是不死心,把随身的一块黄玉玉珏塞到那小黄门手里,问:“草民头一次见驾,礼仪不周,还望公公多指点。方才我在廊下,听得陛下、娘娘只言片语,倘若待会儿召见,不知该如何称呼才是?”
小黄门握着那玉珏迎着光瞧了瞧,笑嘻嘻收在袖子里,道:“虽不是娘娘,那也大体不差什么的了。你也无需担心称谓,陛下怎会叫你一个外臣见内眷。按理说,要不是陛下急着见你,你该在外头书房候着才是。”说到这里,深觉自己多言,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嗨,这人一困,话就多了。你先在这里候着,万不可乱走了。”
蒋敏行木木地立在那里,耳边仿佛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不知过了多久,日头高起,夏日的热风吹来,身上却觉得无一处不凉。
林容哪里知道外头的事情呢,天刚亮便被陆慎吵醒,手上捧着一叠小衣,嘴里说着什么昨夜叫他打湿了,穿不得的话。
她来江州,是收到六姐姐病危的信,很是匆忙,换洗的衣衫不过带了两身。她掀帐起身,绕过屏风,往净室而去,正要掀开软红门帘,叫陆慎握住手:“还是不要瞧了,只怕你瞧过了,又要生气。记恨我倒是不要紧,只是到底气多伤身,于保养无益。还是用新做的,那旧的便是洗干净晾干了,只怕你也是不肯再用的了。”
林容昨夜本就睡得不大好,一大早被莫名其妙地吵醒,有些昏昏沉沉,此刻见他这样说,立时明白过来,他能用自己的小衣干嘛呢?洗干净了也不肯用,无非就是那档子事呗!
林容沉着脸站在那里,冷冷撇他一眼,终是无话可说。她从前体弱,虽不大出汗,却尤为怕热,阿昭夜间同她睡在一起,总爱窝在她怀里,抱着她胳膊,好似夏日里抱着个小火炉一般,因此林容就寝时,并不穿里面的肚兜小衣,只套着一件宽松的薄衫。
此时,她急着下床来,也并未披一件外衫,立在那里,一时不察,衣带渐松,胸前一团软白玉竟隐隐若现起来,乌发玉颜,便是冷着脸,也足见美人晨起慵懒魅人之态。
陆慎眸色渐深,喉结滚动,却强令自己偏过头来,望着地上那双玲珑的玉足,也不知在说什么:“还是不看得好!”
林容哪里注意得到这些,一肚子气,只冷冷问:“你什么时候回洛阳去?”
陆慎绷着脸不答,林容转头瞧着他,道:“待会儿收拾了东西,同六姐姐告辞,我晚些时候便走。”
陆慎沉默不言,良久问:“阿昭呢?”
林容反问道:“这恐怕要问你了?”说罢,便转身往床帐处而去,阿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默默地玩九连环,见着林容、陆慎,笑道:“阿爹,娘亲,我们今日去瞧花灯好不好?”
林容、陆慎二人都不说话,阿昭顿时垮了脸,嘟着嘴生气:“你们说话不算话,明明都答应了我的?”
陆慎默了默道:“爹爹陪你去。”
阿昭这才高兴,转过来望着林容,一面拉她的手,一面拖了她到床上来:“娘亲,再陪我睡一会儿吧,等睡醒了,用过膳,正好出门去瞧花灯,小舅舅说,街上很热闹,比赶大集都热闹呢。嗯,娘亲,什么叫赶大集?”
外面天色才不过蒙蒙亮罢了,林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睡吧,再睡一会儿。”
陆慎立在那里,伸手把林容垂落的青丝抚在她耳后:“你不想去,便不要去了。这些事情,总要跟她说的。现在不说,以后再说,免不得多加几分伤心。”
林容拍开他的手,恨恨道:“你不用拿这些话来将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像你。”
陆慎立在那里,半晌道:“你说得很是。”转身出门去了
林容唤了翠禽过来,吩咐:“把行李、药箱都收拾好,晚上陪阿昭瞧过花灯,便乘船回去了。”摸摸阿昭的额头:“答应她的事,总不好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