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高可以借势,但有己方势力被吞并的风险;出身低可以随意拿捏,但却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助力。
“我不太想把婚姻跟利益绑定。”吕昭说。
“可这不就是婚姻的目的吗?”郭嘉摊开手,回答。
吕昭拆信的动作停住了,她偏过头注视着郭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两人对视了很久,最后是吕昭先妥协的,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继续拆信,同时轻声回答:“对我来说,不是。”
郭嘉也跟着叹气:“那可麻烦了。”
他们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继续看贾诩的信里有没有新情报。
……还真有,而且重要程度比联姻高得多。
就像汝南一样,开春以来,关中多日不见雨水,土地干旱,江河枯竭,本就荒芜的田地更加难以耕种,民间连续组织了好几轮祭祀仪式,半点效果都没有,拖到四月初,百姓们去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儿存粮都吃光了,恐慌的情绪迅速蔓延,粮食的价格短时间内飙升了几十倍,一斛谷达到了恐怖的五十万钱。
朝廷还是很负责任的,反应也非常快,小皇帝开仓赈灾,救济百姓,但还是有很多百姓吃不饱饿死了,长安城内甚至发生了人食人的事件。
小皇帝闻讯震怒,下令彻查,最终发现是负责赈灾的官员侵吞粮食中饱私囊。他黑着脸直接命人把官员拖去闹市口砍了以儆效尤,自此官员们勤勤恳恳办事,饥荒问题总算得到了一点缓解。
但新的问题随之诞生了——秦汉以来,关中的土地经过数轮大规模的开发,目前已经不太适合耕种了,再加上气候异常,导致朝廷的储备粮总量一直都不多。去年靠着抄董家好歹补充了一笔,本以为至少能撑个五年十年,如今救济完百姓后,余下的粮草又不够了。
王允向所有雄踞一方的诸侯寄送了征调粮草的公函,回应者寥寥无几。
公孙瓒跟袁绍撕得你死我活,俩人谁也不把只剩下空壳的朝廷放在眼里,反而转头向朝廷哭穷,气得王司徒在小皇帝面前破口大骂。倒是刘虞十分忠心,瞒着公孙瓒筹集了一批粮食,绕路悄悄送去长安。
袁术已经被赶跑了,正跟扬州土著斗智斗勇,试图霸占一块新地盘,连信都没收到。
西凉方面的操作跟公孙瓒和袁绍如出一辙,王司徒早有预料,情绪十分平稳。
陶谦也搜罗了一些粮食送去长安,数量虽然不多,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益州已经是“闭关锁国”的状态了,信干脆直接落在了吕布手里。吕布的选择是把信转交给吕昭,由她定夺。
怪不得有段时间没收到小皇帝的回信了,吕昭想,我还以为是苍鹰被哪位英雄猎下来了。
“这可麻烦了。”瞄完信的郭嘉第一时间发表看法。
“哪有那么多麻烦?”吕昭抽出一张宣纸铺平,又慢慢地磨墨,“待我给文若写封信询问一下——”
她话音未落,仆从通报,陈群来访。
陈群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忽听“噗通”一声闷响,木制的窗户上映出一团庞然大物的影子。
在陈群和郭嘉困惑的目光下,吕昭一手扶额,一手拉开窗户,放进来一只晕头转向的苍鹰。
“怎么撞窗户上了?”吕昭哭笑不得,用手指小心地揉了揉苍鹰的脑袋。
苍鹰奓着翅膀,发出与长相截然相反的绵软叫声,听上去非常委屈。
“在天上飞也得看路啊!”吕昭一边解下苍鹰腿上的信囊,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下次再超速我就要吊销你的飞行执照了。”
苍鹰:“嘤嘤嘤。”
把苍鹰放到旁边的架子上休息,吕昭握着一张写满文字的纸走了回来,她对陈群笑道:“今天我这儿还真是热闹啊。”
郭嘉就不提了,他最近就像个绑定了吕昭的挂件,基本上吕昭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王粲来报道,带来了贾诩的若干信件;
失联多日的苍鹰总算送回了小皇帝的信;
已经离开的陈群再度折返。
吕昭发誓她真的只是随口感叹一下,没别的意思,或者说就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但陈群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奇怪。
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吕昭看看郭嘉,郭嘉保持着乖巧的微笑。
吕昭看看陈群,又看了看手里的信,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她没吭声,而是示意陈群坐下,自己先看信。
多日不见,小皇帝的字又精进了,整体结构比之前更加严谨缜密,看来是受了名师指点,吕昭怀疑这个人很可能是钟繇。
信的内容与往常相比似乎没什么不同,前面谈的都是生活中有趣的小事,以及对王司徒的吐槽——这已经形成了惯例。吕昭看得飞快,一眼就掠过去了,直接跳到结尾。
最后一段,小皇帝的笔锋陡然变得犹豫起来,字形没了之前的气势,吕昭从中读出了一股微妙的为难情绪。
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