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恒亦在其中?”他问道。
骑士有些为难。
“暂且不知,只是有传闻言荀使君病势沉重,未必能至。”
“荀军师莫要心软。”
田丰冷冷说道,语气却没有先前一直的愤懑,反而颇为平淡。
兄弟反目非他所望,明公之愿他亦不能违……终究不过是抛却旁的,与阿弟来一场博弈罢了。
“田公多虑,”荀谌微微一笑,“谌……自当竭力辅佐明公。”
年长的文士看着他,半晌才道:
“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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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晏与臧霸扯了足足好几日的皮。
这位泰山老革心里头和明镜似的,曹操和袁绍快要打起来了,鹿死谁手未可知也,乱世都来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若是曹操倒了,他未必不能从中捞到一些什么。
比如捞半个徐州,半个青州……
他有那个资本在其中摇摆不定。
他那儿子倒是个傻的,会扯着阿爹的衣服问为啥,然后被揪着耳朵拖走暴揍一顿。
最后臧霸接下了运粮一事,答应会守卫后方……
这点荀晏是相信的,毕竟这块儿是他的老窝,他再想划水也不会任由袁谭打过来。
然后他现在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他手下的骑兵不多,尤其是缺马。
他掌虎豹骑的时候从没有碰上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手下大部分都是骑兵,可是他来泰山募兵以后募到的都是步兵……虽然泰山东海一带鱼龙混杂,但不可能指望崇山峻岭里头出骑兵啊。
就连臧霸手下都没多少骑兵,更遑论他们还缺马。
相比起来,袁绍地盘包括并州幽州俩盛产骑兵战马的地方,虽然他的主力肯定都放在与曹操决战上去了,但青州肯定有相当一部分的骑兵储备。
在平原上骑兵的优势要远远大于别的地形。
他恍惚间想起了被扔去并州老家种地,啊不,是逃生的吕布。
他手下的这些骑兵大多数还是当初的吕布降军,当年吕布也缺马,不然吕军的战斗力应该能翻一番。
但他不可能把所有前期准备都做到完美,所以他选择了直接开拨大军。
他选择了从城阳郡茂密的树林中穿行,逐渐靠近北海。
对面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慢,青州早早的调集军队,却迟迟的没有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固守城池,似乎丝毫没有进攻的意思。
直到这两天斥候的汇报中才有了他们的动向。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
荀晏想了许久,就像是对面的主帅并不在阵中,所以他们的军队就如一盘散沙,而在最近才有人重新拢起这盘散沙。
但这听上去总有点不像话吧。
抛却这些不切实际的猜测,他还有一个愤怒到可能爆种的关云长,一群同样愤怒抱着为主报仇之心的将士,他还可以派人散布谣言动摇青州百姓的心——在利用刘备贤名的基础上。
糟糕,他的道德标准似乎岌岌可危了。
帷车骤然停下,外头静了静,亲兵在车外说道:“将军,前路桥梁已断,是否要泅渡过河?”
撩开帷车的车帘,入目是一望无际的青黑色苍林,荀晏指尖虚虚划过前方的路,半晌才掩袖轻咳了起来。
“将军?”亲兵有些担忧的上前一步,他确实很难不产生忧虑,旁人不知晓,各种流言繁多,他作为亲从却能知晓这位主君确实状态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低烧几乎没有下来过。
“不必,我们绕路。”
那年轻郎君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如此说道。
晕车叫大脑几乎一片混沌,他几乎迟钝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又一次叫停了车驾,这回他从帷车上跳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有些阴凉的空气。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次前路不通了,桥梁断了,山石堵路……有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就不对劲了。
他点了一队骑兵,回首望去,他这一路带的兵并不多,只算得上一支前军,其余诸将被他从其余方向派去,如今他们在广袤的丛林中碰上了鬼打墙。
他翻身上马,拒绝了亲兵的劝阻,领着一队骑兵从另一条道上快速离去。
骑兵疾驰的速度远比普通行军的速度快上许多,荀晏抵达他们准备绕路的终点时又一次看到了断裂的桥梁,断桥下溪水淙淙。
他觉得大汉应该还没有豆腐渣工程一说。
“应君以为如何?”
他侧头向身旁的偏将问道。
应许有些紧张,但他多年沙场上混也是经验十足,他琢磨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说道:“末将观之……似是人为。”
人为的逼迫他们必须强行渡河。
郁郁葱葱的林木下鸟雀声稀少,河对面是陈旧的堤坝与一片小土丘,如果是他的话……荀晏慢慢想着,他会在堤坝后设下埋伏,在敌人过河时杀出。
“好吧,”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