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躲回了荀攸身后。
周边几个大点的少年都憋笑憋得辛苦,荀谌倒是毫不掩饰大笑,原来不是成了软糯团子,而是成了芝麻团子,外头白,里头黑,但总归还是以前那个孩子。
荀晏瘪了瘪嘴,感觉四兄实在讨人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拽了拽荀攸的袖子,问道:
“公达,阿兄怎么不在?”
他所言阿兄指的是荀彧,他幼时母亲早逝,父亲又无照顾幼儿的经验,所以很多时候被放在荀绲屋里,由几个兄长带他。
其中荀衍年长,忙于学业,荀谌顽皮,天天逗他玩自己出去野,只有荀彧性子沉稳耐心,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少年带着自己懵懵懂懂才四五岁的堂弟启蒙,荀晏也与荀彧最亲近。
荀攸沉默了一瞬,才道:
“文若这两日微感风寒,在房中休息,想来过两日大好后便能来见狸奴了。”
“严重吗?我可以去看看阿兄吗?”
荀晏有些担心的问道,记忆中阿兄向来礼数周全,形容规整,他从未见过阿兄病时模样,阿兄也甚少生病,怎么这一回来就病了?
荀攸摇头。
“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咳嗽,文若念及小叔父体弱,怕过了病气。”
说来也好笑,他那同样年龄不大的文若叔父得知荀靖父子即将归家时,虽说言行如常,但举止间却不由带出几分少年人的雀跃,谁知等人真回来了,自己却因倒春寒染上了风寒。
荀晏眨了眨眼,乖巧点头回了声“喔。”
日头渐盛,不知名的鸟儿自林间天际飞过,屋里头的大人们也不知在讨论些什么,朝食都未用,只是叫人送了些点心进去。
荀攸怕小孩子肠胃弱,不敢让他一起就吃点点心果腹,便先带着荀晏去用饭。
小孩子很乖,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就是饭量小,和吃猫食一样。
饭后荀晏一脸餍足的捧着温温的蜜水,眯着眼睛,愈发像一只太阳底下快融化了的小猫,荀攸终究是没有忍住,伸手呼噜了自家小叔父软乎乎的脑壳。
荀晏顺从的蹭了蹭荀攸的掌心,非常给面子的让摸了好一会儿。
“小叔父可要午睡?”
荀攸见荀晏有些睁不开眼懒洋洋的模样,犹豫了一下问道。
他其实并不清楚荀晏平时的作息,可现在荀靖不在,荀晏又亲近他,他总归得照看好孩子。
有一种自己年纪轻轻就多了个儿子的感觉。
荀晏歪头思索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公达为何不唤我乳名?”
他真心感到疑惑,荀攸大了他许多,碰着他别的兄弟都不大喊人家叔父,偏偏对着他就是喊叔父了,还要加个‘小’字作前缀。
“狸奴,”荀攸从善如流,也不知到底听没听进去,“攸倒是觉得‘小叔父’这一称呼也不失亲近。”
荀晏:……行叭,你开心就好。
他揉了揉眼睛,再睁眼时又是精神奕奕的一只团子,他兴冲冲的跑进了庭院里,东窜西跳的,一会还指挥着阿良不知道在翻腾些什么。
荀攸抱着书简坐在廊下,不时抬头去瞧瞧,深切的为小孩子充沛的活力而感叹,刚刚还困倦不堪,现在也不知道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了。
倏而他想起了什么,唤仆从煮上了药茶,先前在南阳时他见小叔父老是皱着一张小脸喝药茶,便特意要了方子,据说是润肺活血之用,常喝喝也是好的。
不多时,荀晏噔噔噔的又回来了,正欲说些什么,目光突然撇到一旁小炉上正咕嘟咕嘟冒泡的药茶,笑容逐渐消失,两人对视,突然相视无言。
荀晏沉默是为着都离了南阳,这苦兮兮的药茶竟然阴魂不散的跟到了颍川。
荀攸沉默则是因着荀晏怪异的打扮。
小孩不知从哪找了块白色绢布,将一张小脸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杏眼。
“小叔父如此装扮……是为何?”
他迟疑着问道。
荀晏暂时忘却了面前还冒着泡的药茶,瓮声瓮气且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包严实了就不会被过了病气,这样就可以去看望阿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