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注意力测试他反应,婴儿反应迟缓,她又看了下瞳孔。
“足月,大胖小子。”
侯世杰笑容满面回,很自豪,“哭得可响了!”
苏雪桢让吕子月过来给婴儿做常规的体格检查,又问她,“孩子出生时几斤啊?”
“没称。”
华妮挠了挠头,“我们那没城里人这么金贵,生了会哭就成。”
“没称?”
哪怕在镇上医院,新生儿出生必然要称重啊,怎么可能不称重,苏雪桢愣了下,瞬间想起了不需要称重的地方,睁大了眼睛问她:“你们是在家里生的?”
“嗯,很有名的接生婆。”
当时孩子出生挺健康的,华妮也搞不懂为什么突然生了病。
吕子月给幼儿做完基础的体格检查,过来给她汇报了一系列数据,苏雪桢打算把孩子放到问诊台上做进一步检查,这时孩子爸爸侯世杰因为觉得她桌上的灯很小巧精致,好奇地按了下开关,啪一声灯亮了,华妮坐在桌子旁,怀里的孩子受到光刺激,瞬间痉挛起来。
她吓了一跳,马上又坐了起来:“医生快来!他又开始了!”
苏雪桢飞快把灯关上,赶紧把孩子抱到问诊台上侧卧,用手缓慢把他的头歪到一侧,避免婴儿窒息,她赶紧吩咐吕子月,“去准备吸氧装备!”
吕子月急忙跑出去拿氧气吸入器。
好在等她回来时,孩子的痉挛已经停止了,苏雪桢稍稍放下心,转过身瞪了侯世杰一眼,她听到华妮刚刚说的是“他又开始了”,说明孩子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过痉挛,开口又问:“孩子经常会发生痉挛吗?”
“比如刚刚这样在灯光刺激下?”
“发生过好几次,不只是灯,有时候我突然摸他脸他也会这样。”
要不是这样,华妮也不会下定决心带上丈夫来市里给娃看病。
结合刚刚的症状,苏雪桢想到一种可能,拿出压舌板,仔细检查孩子的咽部,发现她一用力,孩子会咬得很紧,完全看不到咽部。
她再次掀开被褥,结合孩子肚脐的渗液,隐隐散发出的暗臭,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出生后肚脐经常臭吗?”
“我以为孩子出生都这样。”
华妮尴尬地解释。
“孩子是破伤风。”
苏雪桢坐下拿笔开始写住院单,“需要住院治疗。”
“啥?这么小的孩子也会得?”
侯世杰懵了。
“接生的时候消毒没处理好,病毒从脐部侵入造成的感染。”
环境会影响人的认知,苏雪桢也不想太过苛责这对新生父母,声音轻柔道:“幸好你们来得及时。”
估计是剪刀剪脐带的时候感染的,华妮反应过来追问道:“不会有事吧?”
“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苏雪桢站了起来,“破伤风要先止住痉挛,带孩子去病房输液吧。”
吕子月领着夫妻俩去病房,苏雪桢也跟在后面,她安排的这间病房没人住,正好很安静,走进去后看到大开的窗帘,从中露出巨大的亮光,她又道:“子月,你把窗帘都拉上。”
吕子月伸手把窗帘都拉上了,小朋友也被放到小床上。
月龄小,又吞咽困难,要首先给予静脉营养,辅以止痉挛和抗菌药物,苏雪桢随后小声叮嘱她记着缓慢注射:“流速不要太快,每隔4-6小时就注射一次,还有记得及时吸痰保持呼吸道通畅。”
吕子月点点头记下了。
苏雪桢又转头看向夫妻俩,挥挥手把两人带离了病房,“平时说话不要在病房里说,会惊到他,眼下要静养,先观察药物治疗效果如何。”
完全没想到还要住院,两人钱都没带够,估计还要回去借点,华妮担心地问:“要住多久啊?”
苏雪桢诚实回:“治好最少需要一周,后续观察需一周,长的话可能需要一个月。”
儿童破伤风治疗疗程长短具体要看感染的细菌量多少,但肯定不是一两天简单输液就能好的,时间甚至会更久。
华妮跟侯世杰脸色倏地血色尽褪,倒霉催的,谁能想到在家接生居然闹成这样?
夫妻俩认命了,一个在医院留着看孩子,另一个回乡去借钱。
日子一点点流过,苏雪桢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走路像只小企鹅,越发笨重,经历了三周的治疗后,临近冬至,破伤风幼儿终于恢复了健康,也能自主进食了。
苏雪桢开了出院单,知道侯世杰识字,送了他一本洪江市给新生儿父母分发的科学养娃手册,钱还能再挣,人没了就真没了,儿子能治好比什么都好。
夫妻俩还是笑呵呵抱着儿子离开了,苏雪桢抬脚慢慢走回诊室,冷得搓了搓手。
今年洪江市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一场雨下后,各家各户都齐刷刷烧起了煤球取暖,岑柏也把茸茸的窝从外面挪到了屋里。
广播里一直提醒大家注意用煤安全,保持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