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色的眸光一闪而过, 黑暗中的男人孤坐在红木椅上,面朝着巨大的玻璃窗,望着外面横滨的夜景。
点亮的各色霓虹灯犹如地面被星河覆盖, 远处的港口有船航行, 仿佛还能闻到海水的腥咸味道。
他出生于历代为皇室服务的医生世家,毕业于东京大学的医学系,靠着家人的关系在东京最大的国立医院就职。那是一份很好的工作, 他职业平顺,一路坦途,沐浴在众人的艳羡嫉妒之中。
后来战争打响,在主动投军, 在参军的前一天, 父亲留下他聊了许久。他已经忘记了父亲对他说过些什么,甚至连家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对他而言, 早在自己被国家和家族抛弃的时候, 就将过往连同森林太郎这个旧名一起彻底抛弃。
但他还记得那个和室连着院子,院子栽着一棵樱花树。
不知何时起,樱花成为了国民上下喜爱的植物,文人不吝于用华丽的辞藻去赞美, 会在盛开的季节和家人好友一起在樱花树下饮酒吃食, 将这视为极尽风雅之事。但事实上, 往回倒退一些年,樱花是被视为死亡之花的存在。
盛开的樱树, 数不尽的花瓣持续悄然飘落,犹如生命消逝一般的让人觉得无尽的空虚和森冷。人们惧怕它, 将之视为恐惧不安的代名词。
但这种眨眼即逝的生物并非全无美丽, 它被视为武士道的象征, 一般只有武士的家中才会栽上一棵。
但森家有一棵樱花树。
脑海里浮现的是绽放的樱花坠落,覆盖了院子,就连走廊都没能幸免,花瓣犹如是一双无形的冷冽的手,一路伸展到他面前。
一枚花瓣伴随着微风,落在了自己的鼻尖上,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和那双冰凉的手上。
森鸥外发动了异能,金发的爱丽丝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旁边,乖巧的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膝盖。
平日里闹腾任性的小姑娘似乎也感觉到森鸥外内心的情绪,无声的做出安慰。
良久,他发出了声音:“这可真是……死局啊。”
他的棋盘已经无处可落。
他最大的秘密武器保罗·魏尔伦,伴随着阿蒂尔·兰波的复活加入了结城信一的阵营,而中也的真实身份暴露,他将属于法国,不可能再属于港口黑手党。
失去了这两人,仅凭着剩下的力量,更加不可能和结城对抗。就连猎犬的队长都站在了那个男人身后。
还有……不死军团和与谢野。
森鸥外对与谢野一直是抱持着势在必得的心态,尽管对方获得福泽的庇护,他也没有放下这份心思。他无时无刻的都在想着重新掌握这张牌,这种心思就体现在了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的性格,就是他模仿以前的与谢野塑造出来的,那个鲜活的、活泼的小姑娘,全心依赖服从自己的模样……
但这一切都随着结城信一的存在被残酷的打碎。
——那是我无法战胜的敌人。
他的直觉从未像现在这般,激烈的不留一丝余地的发出警告。
森鸥外抚摸着爱丽丝的头发,一双眼眸越发的深邃。
摆在他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路而已……
*
太宰治的罪名不小,但他犯案的地点在和国,不涉及其他国家,因为只要和国表示宽恕他的罪行,就算是默尔索监狱也会大放绿灯,将太宰治释放。
这是异能战争之后,各国为了更好的管理异能者,由联合国带头签订的特殊协议《异能犯罪国际管理法案》给予的权力。
普通人犯下这么多罪行,就算是网开一面也得坐牢,但异能者的特殊定位让他们在这方面少了很多约束。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绝对公平。异能者便是这么一批特权人士。
但檀一雄也清楚,这个法案之所以能通行是由欧洲列强单方面协商后定下的,英法德这三座大山,之所以促成这次法案落实,也是为了让自家的异能者和国家得利,尽管初始目的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但事实上其他国家也因此获利。
比如檀一雄这次的行动。
默尔索监狱的位置十分隐秘,就连和国的异能特务科都不知晓具体位置。他手上的这份文件,是由结城信一盖章,利用法外豁免权释放太宰治的公文。
但他事先和默尔索监狱打过招呼之后,并没有等对方直接将太宰治送回和国,而是亲自找上门。
他很快就抵达了默尔索监狱所在区域的外围,并对这次的交通工具抒发了发自内心的赞美之情:“果戈里,你的异能真不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默尔索监狱的位置?”
果戈里对檀一雄的调侃没有在意,而是说道:“因为我原先打算来劫狱的呀~”
“劫魔人么?”檀一雄道,“那你肯定不会老实的带他出来。”
果戈里点头,又摇头:“你好烦,你应该先等我说完。提问——我来劫狱的目的是什么?是救出我的挚友费奥多尔呢?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