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大多数都是阿多尼斯的。这位的原名是阿里·艾哈迈德·赛义德·阿斯巴,阿多尼斯是他的笔名。
人们说,在阿拉伯世界里,人人都是诗人。
但是阿多尼斯毫无疑问的是其中最为优秀且特殊的那个。他在自己的祖国被认为是毁了阿拉伯诗歌的罪人,在世界上,他是阿拉伯语现代化的有力推动者。
北原和枫自认为自己没有资格在这个时代评价对方的功过,但是他喜欢阿多尼斯的诗歌,尤其喜欢对方诗歌里的痛苦、热情、悲哀,以及那种叛逆的少年气。
他的诗歌鲜明到让你觉得有人正在字里行间呼吸、大笑、哭泣、彷徨,让你觉得有人在这片大地上为自由唱着不朽的歌,风与光在他身边奔涌和流浪。
北原和枫把写着一首诗歌片段的纸串到绳子上,系在树枝的枝稍,然后稍微退了几步,嘴角勾勒起明亮的笑意。
“你说有谁能找到这首诗呢?”
他低下头,对着巴斯特询问道。
猫舔了舔爪子,接着微微偏了下脑袋。
她想到一个词——那是一个并非来自于埃及传说、但是同样古老而又神秘的词汇。
Maktub.
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单词的名字,金色的眼眸注视着被挂上去的诗歌纸片,好像通过这一张薄薄的纸看到了未来。
命运总会指导着该遇见的人遇见。
女神这么想着,同时敷衍地用没有任何信息含量的声调“喵呜”了一声。
她知道北原和枫能够听得懂宇宙的语言,但是神明想要自己的话不被听懂有很多种方法——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就是一只单纯的小猫咪,小猫咪当然听不懂人话。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北原和枫有些疑惑地眨眨眼睛,感觉自己怀里的这只猫大概正在想着什么坏主意,于是捏了捏对方的耳朵。
“趁他们正在画画,我们也把附近地方都藏完。还有一部分我打算坐车去别的地方贴——我们现在去找一棵凤凰树,怎么样?你不觉得这首诗很适合放在凤凰花下面吗?”
“喵嗷?”巴斯特有些好奇地伸长自己的身子看了一眼北原和枫手心的诗歌,有些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我爱,我生活,
我在词语里诞生,
在早晨的旌旗下召集蝴蝶,
培育果实。”
北原和枫把纸折成了一只千纸鹤,挂在了凤凰花曾经开过的枝头,脚下踩着完全没有人愿意清扫的暗红花瓣。
巴斯特挂在他肩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尾巴愉悦地卷起。
不管在哪个文明里,诗与歌都是一对互相纠缠的孪生子,所以带来音乐的巴斯特自然也很喜欢诗。
尤其是它还是一只猫,一只世界上最自由和骄傲的猫。
有风吹过来,仿佛带着欢笑和蝴蝶翅膀拍打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遥遥地传递。
“我和雨滴
在云朵和它的摇铃里、在海洋过夜。
我向星辰下令,我停泊瞩望。”
仿佛有一个骄傲的灵魂在星辰与大海之间站立着,肆意又张扬地回过头来,他的存在就是某种对自由无声的宣告。
——我让自己登基,
做风的君王。*
风很喜欢这首诗歌。
北原和枫抬起头,看着上下翩飞的千纸鹤,只感觉这只纸做的小鸟仿佛要在下一秒就真的飞起来,飞到所有风的上方,飞到天空,号令所有的星辰。
他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这只小鸟,感觉风似乎在这片空间里面越挤越多。
本来正在边上看热闹的风先是愣了愣,随后便热闹着,嬉笑着,念着这首诗里面的句子,滚来滚去地放声歌唱起来,给周围带来越来越有力的风声。
“是有关于风的歌!”
有风这么说,抱住北原和枫的脸用力地吻了一下,接着很欢快地飞走,兴高采烈地在空中滚了三个旋儿:“我们喜欢——”
别的风也附和,挤到一起想要抱抱这个很可爱的人类,直到对方露出无奈的表情才嘻嘻哈哈地四散而开。
“今天风好大啊,北原。”
纳吉布拽住自己快要被风卷起来的衣服,把抱着的鸽子放飞,看着这只鸟拍打着翅膀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他朝旅行家跑过来,拉住了对方的手,眨巴眨巴眼睛:“它们今天是不是很高兴?”
“大概是吧……不过竟然会这么开心吗?”
北原和枫看着走得时候太过浩浩荡荡,以至于把地上的花瓣都卷起来的风,叹了口气,感觉有些无奈又好笑。
——大概是这群小家伙孤独太久了吧。
他伸手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把怀里的猫连同围巾一起抱紧,微微地眨眨眼睛:“还要继续画吗?”
“当然还要画啊,北原你也去忙自己的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