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眨眨眼睛,倒也没有对这个说法感到有多新奇,反而笑着一本正经地为画家出起了主意:“需要把窗帘给它拉上吗?”
从始至终,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很大,甚至刻意低低地压在嗓子眼里,像是害怕稍微大声一点就会把这幅画吵醒了一样。
“一幅画可不需要那么娇惯。”
王尔德侧过脸看了一眼北原和枫,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里嘀咕了几个单词,最后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让它自己在这里和别的画相处一会儿好了。我们走吧,北原。”
北原和枫沉吟几秒,最后好奇地扬了一下眉梢:“你这是吃醋了吗?不过没必要连一幅画的醋都吃吧,我都开始怀疑你有焦虑症了。”
“……”
王尔德沉默了几秒,然后幽幽地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饱含羞恼的单词:“北原,你是不是就是想表现出你的话很多啊!”
“好好地出去和萧伯纳一起去尝点下午茶不好吗?去看看风景不好吗?不要给我说那么多话啊喂!美人就应该是闭嘴的!”
北原和枫一脸无辜地眨了眨自己橘金色的眼睛,没有说话。
——这话说的……那前几天因为他天天在苹果园里面逛来逛去看风景,特地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要自己多说几句话的人到底是谁啊?
不过北原和枫倒也能够理解王尔德的心态。
对于这种渴望荣誉的人来说,他人反馈的缺失会导致他们神经敏感的患得患失。而对于喜欢孤独、能够自得其乐的人来说,与别人进行反馈交流反而让他们感到能量被消耗的疲惫。
而王尔德巧就巧在两种情况都有,导致不断地在焦虑和疲惫之间反复循环,达成完美的自我消耗闭合链。
养起来可真是和赛级品种猫一样麻烦和娇贵呢,王尔德先生。
北原和枫想到这里,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主动拉着这只脾气古怪的猫走出了房间。倒也没有因为这个就嫌弃自己的朋友。
虽然王尔德说出口的话多多少少有点自相矛盾,但就像是他之前说的那样,他们今天下午还有一个萧伯纳举办的下午茶要参加呢。
“话说回来,萧伯纳是素食主义者的话,那他吃不吃鸡蛋?我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鸡蛋到底是算荤还是算素。”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吃鸡蛋啊,我又不会潜心研究他的食谱。”
画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很难让人不怀疑他现在处于迁怒的状态:“不过他要是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干脆这辈子都不要碰任何甜点好了——我负责把所有的甜点都吃完!”
“……你小心说这话被萧伯纳打,你这个连鹅都打不过的武力值放在这里,我真的会很担心你的生命安全的,王尔德。”
“北!原!我会生气的哦,真的,就算是你真的很漂亮,但是我也是会生气的!”
两个人这么吵吵闹闹地走了一路,中途王尔德还因为太过专注于讨伐某个人,差点撞到了苹果树上。
最后等他们到了地点的时候,萧伯纳已经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肩上趴着那只经常来到这里做客的曼岛猫,心情愉快地摆盘了。
桌面上摆着盛有英国红茶的金边银质茶杯,上面绘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图案,下面被垫上了白色的蕾丝杯垫,精致优雅得如同琶音在音乐里的点缀。
中间的玻璃茶壶折射着来自太阳的绚烂色彩。茶壶里面盛装着的晶莹剔透的红茶如同深沉优雅的红棕色绸缎,悠然地晃荡在玻璃里。
一如玻璃钢琴里面沉静徘徊的音乐,等着变成蝴蝶从音箱里飞出。
——一场由音乐组成的下午茶。
这是北原和枫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的词汇。
一个有些无端、但似乎也足够可爱的比喻。
“你们倒是终于来了啊。”
萧伯纳把空着的蛋糕架摆在桌子上面,抬头看了一眼身上还落着细碎的苹果花的王尔德和北原和枫,语气带着几分抱怨:
“要是你们来的晚一点,我就要把这些甜点给松鼠吃了。”
“所以说看来我们还没有来晚,这不就很巧了吗?”北原和枫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拉开一个带着靠背的白色椅子,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抬头看着上方时不时飘落几朵苹果花的树木。
有几朵像是雪一样银白的花朵随着一阵短暂的风,轻盈地落在桌布上面,给这首乐曲加上了几个清丽又舒缓流畅的变量。
“唔,附属和弦离调,重属二和弦,属六和弦……”
旅行家若有所思地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看到了王尔德在边上一脸茫然的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揉搓了一把对方的金色长发:“嗯,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钢琴曲而已。”
“什么钢琴曲?”
王尔德甩了甩自己的金色卷发,有些好奇地问道。作为一个“纯粹”的画家,他虽然听过不少的音乐,但还是听不太懂对方嘴里冒出来的那一串相对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