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罗伦萨, 天气阴。今日空气清爽,天空高远,适宜表白。
佛罗伦萨非官方广播电视台为您播报。
“阿嚏——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哦对了, 是女性真的很了不起。”
几天前就感冒了的薄伽丘打了个喷嚏,看着远处一个女孩子兴高采烈地把自己手中的编织花递给另外一个男孩,忍不住对身边的人嘀咕道。
“我简直无法理解, 她们到底是有怎样的忍耐和温柔,才能温顺地守在家里面,对着这些无聊的编织玩意度过好几个世纪的。”
这位吟游诗人最后还是没有食言,赶着期限把编织教程学了个七七八八,这几天帮着那位女孩拿毛线编织出了一大捧五颜六色的雏菊。
——不过在过程中也吃了很多苦头就是了。也亏编织针没有绣花针那么锋利,不至于被扎出个三长两短出来。
薄伽丘一向都是一个不怎么会拒绝女孩子请求的人——某种意义上,属于绅士的风度在这个活了几个世纪的意大利人身上显得格外明显。像
是他可以因为一位女孩玩笑似的要求,特地去学习怎么编织出一朵花一样。
“的确很了不起啊。”
他身边的孩子咬了一下奶茶的吸管, 轻飘飘地回答道, 语气里带着包容和淡定。
“不过对于现在的女孩子来说, 给自己喜欢的人准备这种东西,其实本身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孩子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大的年龄, 有着分别是银灰和暗金色组成的异瞳, 银金色的及肩直发垂落, 头顶上戴着一圈橄榄枝和月桂花制作的花圈。
除了手里的奶茶实在是有点破坏气氛,其实很有古希腊贤者的味道。
他和佛罗伦萨的吟游诗人一起坐在房顶上, 用那对异瞳温和地注视着楼底下互相注视的男女, 似乎露出了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对了, 我记得你不是要说加点背景音乐烘托气氛的吗?《爱的礼赞》怎么样?”
“等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个应该是小提琴曲吧……”
薄伽丘抱着自己怀里的竖琴, 闭上眼睛,用有点无力的声音幽幽吐槽了一句。
“竖琴也不是所有曲子都能够驾驭的,阿利盖利先生。”
不过虽说如此,他还是叹了口气,手指轻盈地拨动过了琴弦。
来自竖琴的第一个音符如同一滴露珠,珠圆玉润地从天际滚落,滴落在了屋檐上。
一滴露水里也可以照映出整个阔大的宇宙,折射出那些古往今来,脉脉流动着的时光。
来自公元前两千年的乐器的声音响彻在了这个时代里。
在楼底下的一对正在告白的情侣抬起头,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了天空。
四周的人也纷纷停下了脚步,为这突然响起的竖琴声而驻足。
——好像在这座人造的城市里,人们再一次听到了属于神话故事里的宁芙女神在小溪边发出的轻盈浅笑,触摸到河流边洁白细腻的卵石,甚至看到水仙女抬眸时所见的那抹皎洁月光。
竖琴是神明手中的乐器。在他们的手中,它可以感动花草树木、走兽飞禽,为神明所奏响。
它的声音最是如同水波般柔软,最是如同月色般温柔,也最是如同风声般高远和自由。
正在整理银杏叶,准备把它们压在一张被烘干的草纸上的北原和枫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向声音飘过来的方向看去。
安东尼抱着自己的玫瑰花,坐在椅子上,伴着竖琴悠扬的歌声晃着腿,嘴里轻轻哼唱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歌词。
“这个家伙……”
大街上,正在帮忙给另一个女孩子提着逛街的购物袋的塞万提斯嘴里嘟囔了一声,但也多没有说什么。
毕竟这首从竖琴流淌出的曲子的确很美,这一点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否认。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啊。”北原和枫把银杏叶重新夹好,眼眸微微弯起,橘金色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金色的银杏。
他透过窗户,也看到了那对正在街道上面互相告白的男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说起来,他上一批做好的银杏标本画,就是因为实在没有地方放置,最后在广场上随便铺了个地摊,半卖半送地给了这个男孩来着。
现在想想,他买这幅画该不会就是来送给这个女孩的吧?
而且看样子,对方的身上好像还真的带着自己卖的那一幅画来着。
旅行家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个抱着画板的男孩,突然对今天的告白结果很是期待了起来,干脆打开了窗户,津津有味地成为了围观群众的一份子。
——如果有什么可惜的话,佛罗伦萨的西瓜比较贵,在看戏的时候没有一份合适的瓜吃。
不过话说回来,薄伽丘这个人都这么闲吗?竟然还会在这里为别人的恋爱表白弹一首歌捧捧场?该不会是被女方请来的外援吧?
“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