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嘴上说若有争议送到他那儿去,你送一个试试去?
你们一个内阁首辅,一个太子太师连文章的优劣都看不出来?朕要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当然,除非两篇文章真的是不相伯仲难以取舍。
二月二十八日如期而至,会试正式放榜。
贡院儿斜对面儿,高大气派的状元楼里张灯结彩,一众国子监的才子们推杯换盏,正在打赌今年的会元会花落谁家。
其实会试的排名基本上也就是殿试的排名,大差小不差,所以某种程度上中了会元也就意味着殿试前三甲是没跑了。
自打国子监建立以来,殿试的前三甲几乎很少旁落他家,一来是国子监的师资无人能及,人脉无人能及,二来全国各地最优秀的读书人都会被举荐到国子监来读书。
周二郎是个特例,被林家使了绊子,林士杰倒是有名额,可惜他自己不争气,没能通过入学考试,所以才不得不回南州书院继续读书,通过作弊中举后,以举人的身份再次去国子监镀金,镀金之后,再靠着关系谋得比较好的官职。
一帮人边喝酒,边唏嘘今年会元的前三甲竞争太过激烈,国子监四大才子悉数下场不说,去年江州府收来的那位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卷啊。
一众人,眼见着外面鞭炮齐鸣,一匹匹报喜的快马接踵而至——
“喜报!国子监张成张老爷高中会试第十名”
“喜报!江州府书院李秀方李老爷高中会试第九名”
……
“恭喜张兄!”
“恭喜李兄!”
“同喜,同喜!”
随着报喜人所报的名次越来越靠前,整个状元楼的人都紧张起来!
有人是紧张自己的名次,有人则是因为刚才下了赌注,紧张自己兜里的银钱。
“喜报!国子监张晋鹏张老爷高中会试第二名”
来了,来了,马上就要揭晓今年的会元了。
此时,众人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刚才的紧张激动之色了。
答案还用说吗?不言自明——
“喜——报!南州书院周凤青周老爷高中会试第一名!”
一匹快马从状元楼外穿街而过,报喜人唯恐周围人听不到似的,扯着嗓子使劲儿的嚷嚷。
卷王周二郎经历了高中解元那次之后,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了,显得相当从容淡定,兴奋程度远不及继续扒拉着榜单尾巴幸运的薛良,更不及笑成一朵菊花的客栈老板。
他比谁都清楚明白,会元也好,状元也好,不过是官场入场券儿比人家漂亮点儿而已。
那怕是连中六元,不代表你就是最有才华的人,只代表你是有才华的那搓人里最会考试的,当然也还有运气的成分加持。
自打有科举考试以来,真正的治世之能臣,有几个是状元郎出身?
凡事均有利弊,有时候太会读书了,亦会容易被书本所累,尤其是做八股文章,再让他再继续研究那些八股文,他真就痛苦吐了。
周凤青一夜成名,名震京城。
不单因为他是会元。
他还是连中五元的会元。
更重要,他,他竟然是寒门出身!
大乾朝有史以来还从未有出过寒门会元,一来是寒门里读书的本来就没几个人,二来是教育资源的严重不对等。
你一个农村里跟着落榜秀才读私塾的,如何能跟人家名师大儒一对一辅导的相比?
就算你天赋卓绝,当别人就是吃干饭的么?
国子监四大才子那个不是履历辉煌,从小就有神童之称。
周家人无论是老爷子还是老太太,亦或是大哥大姐,为何独独他的身体最弱?
不是他早产,亦不是他生来就体弱,只因他从拿起书本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后路,只能全力以赴!
读书这么些年,他永远是家里起得最早,睡得最晚那个,痛痛快快地睡一个懒觉,对他来说那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奖励。
他很清楚自己能读书是用父母大哥大姐的辛苦换来的,爹酷暑天去给人家清理牛粪;大哥三九寒冬去山上砍柴烧炭卖;大姐出嫁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云娘嫁进来以后,独自一人照顾病弱的儿子。
父母年岁渐大,大哥不能开口说话,大姐和离还带着可怜的外甥女儿,钰哥儿的病需要长期吃药调养,他若是不行,这个家还怎么行?
他必须行!
大姐经常说家里最属他享福,只有他自己明白,读书人的辛苦,读书人自己知道。
所以,他是不会让钰哥儿去辛苦考科举的。
他周凤青的儿子,就要生来富贵,一辈子富贵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