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要离我而去的义母——做什么?”
“完颜盛年,你——!”
完颜洪烈又惊又怒,恨不得马上回去,对包惜弱问个明白。
完颜洪烈听说过。
盛年在金军中时,起初因着年纪幼小,总有那么几个将军不服盛年的命令。但自从盛年将那些将军一个个约进帅帐单独谈话数盏茶后,几人再出来,都成了盛年指哪儿打哪儿的疯狗。
唯一的传言是,经常有兵卒听到,那几个将军的营帐会在半夜传来声音。惊醒声、咒骂声、抽噎声、哀吟声,掺着淬了剧毒的恨意、浸了苦胆汁的惧意,一声比一声魔怔的“完颜盛年、完颜盛年……”!
完颜洪烈极怒道:“完颜盛年,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我本来还对你感到愧疚,毕竟你也是我金国的元帅,为换回你的义母而留在了蒙古,金国对你多有不是。而现在!现在!完颜盛年,你最好祈祷惜弱没有事,否则我完颜洪烈,必将你碎尸万段!”
包惜弱听得直犯恶心。
恩将仇报?到底是谁恩将仇报?又是谁在贼喊捉贼?
完颜洪烈还待再骂。
“颜烈!”包惜弱一字一句咬道,似是不愿再多说,“我们回去罢。”
完颜洪烈一怔。
完颜洪烈哪见过包惜弱这般情致?
少年时一见钟情的美人向来温善柔婉,当年骤失丈夫落泪哀恸时,也别有一番梨花带雨的魅。
美人如花恨如钿。
完颜洪烈一直以为,他爱的就是包惜弱这般不谙世事的可爱。却不曾想,惜弱眼中映入郁郁恨色、眉间压上层层压抑后,竟似水畔的依依杨柳灌了冷冽冷漠的酒,叫他心痛之余,更叫他霎那间心魄失守!
完颜洪烈道:“好,我们走,惜弱。”
八驾马车后跟着长长的军队,遥遥驶出草原。
铁木真远远看着,在盛年身边道:“完颜洪烈身边的兵从面有不满,显然因他用一个元帅换了一个王妃的事,已经对他有所离心。”
盛年状似低落道:“至少义母,她平安回去了。”
铁木真拍了拍盛年的肩膀:“金国能为了一个王妃,弃你一个元帅在与你有深仇的蒙古,盛年啊,金国早就不配做你效命的主国!金国迟早被我蒙古所灭,留在本汗的蒙古,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唳——!”白眉苍鹰羽翼遮日,盘旋于碧蓝旷天之上。
铁木真讶道:“这鹰,还真叫你驯成了?”
盛年道:“以后就叫它麻薯圆子了。”
白眉苍鹰倏尔敛翅,在小小少年和九尺大汉间犹豫不定,最终在铁木真肩上落下。
铁木真道:“这鹰好惊人的握力!”
盛年不满道:“它怎么不来我这儿?”
铁木真哈哈笑道:“大概因为是本汗把它射下来的?蒙古的汉子只服从比我们更强大的人,鹰也是一样。本汗猎它困它,你驯它养它,它便同时服了我们两个。”
盛年冷哼道:“朝三暮四的鹰。”
铁木真却不在意:“难得一见。本汗之前还与你说过,一头鹰一生只会有一个主人,想不到这就叫它打破了见识!盛年啊,看来这鹰心里,我与你俩个,同时都是它认定的主人!”
盛年再次冷哼道:“一鹰侍二主的滥情鹰!”
麻薯圆子听不得这话,双翼一展,拍拍翅膀直入苍穹。
铁木真揶揄道:“盛年,它被你气走了。”
盛年噎了一噎:“总会回来的。”
麻薯圆子翎羽舒展,双翼之上是苍天浮云,双翼之下是茫茫草原。
鹰越飞越高,人越远越小。
向下俯瞰,随着飞翔的前进,铁木真和盛年变作小小黑点,渐渐从翅膀的前端,隐没入漆黑翅膀之下;一辆华贵无比的八驾马车,从翅膀的后端,缓缓驶就出来。
“唳——!”白眉苍鹰俯冲。
于是马车变大,在金国六王爷王府前停下。
和盛年同龄的十岁完颜康早已等在门口,见马车到了,当即红了眼睛:“母亲!”
“康儿!”
包惜弱抱住儿子痛哭。
哭得格外猛,格外痛,格外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她一生的哀恨都哭出来。
包惜弱又回想到那十字般的烛光。
烛光下,盛年对她道:“义母,不要告诉完颜康真相。”
包惜弱道:“……为什么?!难道我还要叫康儿继续认贼作父下去吗?!”
盛年循循善诱道:“义母,你想一想。假若告诉完颜康,完颜洪烈不是他的亲父,反而正好是他的杀父仇人,你以为,以完颜康的性格,他会怎么做?”
包惜弱喃喃道:“完颜洪烈待康儿很好,康儿对完颜洪烈甚至比对我还要亲近……康儿不会立即信我的。康儿会去问完颜洪烈,他会把我对他说的都对完颜洪烈讲一遍,然后问他真相。
“……然后,完颜洪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