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朝心道。
曹操的原意是:我广纳天下的文人武将,用正义去驱使他们,就可以做任何事。
而若相盛年,加了一个“吾”字,就变成——
盛年道:“我任用五湖四海的才智武功之杰,用我的道驱使他们,我要做的事就无所不达!”
——我的道。
铁木真哼声,嘴角却已经现出细微笑意,抚掌道:“本汗的若相,你很有自信!”
盛年双掌相击一下,道:“我的自信怎么样,我到底几斤几两,整个蒙古你最清楚!”
铁木真忽地抽搐一下嘴角。盛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叫他想起了怎样的往事。
他指向假装木头人的顾惜朝:“那譬如此人?”
“譬如此人——”盛年转脸,对顾惜朝道,“譬如你,顾惜朝!你忠于谁人?来自哪一国?来蒙古目的为何?不重要、不在意!真真假假,我照样用你!何况——”
顾惜朝谨慎地苦笑道:“惜朝这种人,又有谁愿赏识,招我去做谍子?”
盛年脸上研判与兴味的笑意一闪而逝:“都可、都可。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忽地没了表情,只一双狭长丹凤眼将他凝视:“顾惜朝,我很看好你。像你这样的人,在我这里待过,不论你去了哪里,都再也无法忍受上司的愚蠢短视。这天下之中,若论识人之明、用人之智,有几人配与我并肩,又有几人能与我媲美?
“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叫你如鱼得水、鹏飞九天。也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叫顾惜朝此人,做最淋漓尽致的顾惜朝!”
振聋发聩。
顾惜朝:“…………”
顾惜朝瞳孔颤动,久久不能言语。
谁能知晓顾惜朝此刻在想什么?
就是多年以后,顾惜朝都理不清,他此刻想了些什么。
突然,顾惜朝丢掉礼仪,直呼其名道:“盛年。”
盛年:“哦?”
顾惜朝喃喃:“盛年盛年,你为何叫盛年?”
盛年道:“我名盛年,盛放的盛,年华的年。顾惜朝,你又为何叫顾惜朝?”
顾惜朝道:“你可曾见兰花草?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①。”
盛年止语。
不再言说。
一阵静默。
在铁木真的旁观下,俊雅颓丧的年轻人单膝跪下,对他的若相低头道:“惜朝,愿为若相效力!”
顾惜朝也曾对傅宗书说这话,但顾惜朝的内心却全然不同。
究竟不同在哪里?
他自己也不能分明。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在模糊中冲动,在朦胧中享用。然后,一生便有足有缺地过去了。
谁人能从头到尾的理智?又谁人,能叫每一个决定都功德圆满?
盛年低笑。
他缓道:“行动永远比言语有力。顾惜朝,那就证明给我看,你有值得我重用的价值!”
天色夜了。
“唳————!”
白眉苍鹰自天际滑落,一路优雅滑进帐中,在盛年的肩头洒然点落。
“当今战事不绝,而我蒙古欲征天下,谍报机关乃是重中之重。”
盛年双手背负身后,走到铁木真跟前,肩头傲立的白眉苍鹰在桌案上投下阴影,正好遮住蒙古以南的地域:西辽、高昌回鹘、西夏、金国、吐蕃诸部、小北宋、南宋、大理……
顾惜朝随之看去。
“当今最有名的国家谍报机关有两个,”盛年手指点向,“一个在女真金国,名为握珠司。”
铁木真冷冷一笑,怨气直扑盛年面门:“是啊,握珠司,完颜盛年还在金国时,联合完颜宗弼共同主持建立的一个谍报机关。握珠司的制度章程一应出自完颜盛年之手,很好用,很耐用,金国到五年后的现在还在用,完颜宗弼前几天还写信来叫本汗感谢你!”
盛年轻咳一声,手指移动:“还有一个,是南宋的青鸟司。”
铁木真又一次瞥着盛年似有若无地冷笑:“这个也不错,据说本来是张计划图纸,南宋的小太子赵旉从那个早死的靖北王世子越归翼的遗物里找出来的,后来联合靖北王一起,根据图纸建立了这个青鸟司。也很好用,很耐用,给我蒙军在南宋的谍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盛年再再轻咳:“所以说,我蒙古也该建一个全新的谍报机关。”
铁木真道:“真是谢谢本汗的若相,在蒙古待了五年,你终于想起这件事了!别咳了,哪怕你在金国待了不到半年,就替他们建好了握珠司,却在蒙古待了五年才筹备这事,本汗也不会在暗地里怪你偏心!”
所以就明着责怪?顾惜朝暗笑。
盛年面无表情地逆毛捋了一把肩头的麻薯圆子,刺激得白眉苍鹰扑棱展翅,动作激烈地飞到铁木真肩上。
盛年道:“我蒙古新建的这个谍报机关,分为一明一暗,两者互为表里,互作掩饰。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