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你猛然睁开眼。
眸中没残留丝毫困意。
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瞟向阴风阵阵的榻侧,清晰倒映出了产屋敷无惨那张苍白阴鸷的司马脸。
“哼!”
他从鼻子里发出阴恻恻地冷哼。
此时,他双眸呈现出不祥的兽类竖瞳,泛着梅红色的光,在昏黄摇曳的烛光的照射下,盛满暴戾的寒光。
苍白的唇紧抿着,唇角向下耷拉,活像你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似的。
你眨了眨眼。
并没有因为活见鬼而撕心裂肺惊恐尖叫。
没办法。
谁让你是个经历过大场面的女人呢。
不仅被女鬼索命,还正当防卫嘎过人。
如今,只是再次被一只鬼寻仇而已,你不觉得自己有惊惧恐慌的必要。
他活着都打不过你,死了难道就能翻过天去?
你觉得不可能。
于是,你幽幽叹了口气,曲膝坐起身。
用说不出是嫌弃还是惋惜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在他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之际,小脸苦大仇深地皱成一团,唏嘘扶额:“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
“现在知道怕了?”
产屋敷无惨声音非常附和他现在的气质。
阴冷冰寒。
宛如从地狱传来,听得你不由抱紧自己,打了个激灵,“呵,当初捅我时候,你不是挺能耐的吗?一下又一下,生怕我死不了……”
“倒也不是怕。”
你抬手制止他抱怨的话,纠正道,“就是晦气……晦气,你懂吗?”
产屋敷无惨眼神一厉。
“你他妈都死了啊!”
你瞅着他丝毫不知反省的脸,恨铁不成钢般将手拍得啪啪响,“麻烦你有点死人的自觉,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敏感?”
“我不就是临睡时想起了你,然后,理所当然笑话了你一通吗?你有必要立刻现身跟我甩脸子吗?”
“无惨,我都提醒过你多少次了,太小气的男人,很容易不行的!”
你语重心长。
可他脸色却非常难看。
瞪向你的眼神更是阴沉可怖。
……好像下一刻要吃了你似的。
嘁。
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身为合格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心智坚决的打工人,会怕他一个封建糟粕变成的封建迷信?
笑死。
根本不带怕的。
他活着的时候,你且不会惯着他;
如今他都死了,再过两天,尸体都要被烧成灰了,你还用得着怕他?
你只会见缝插针PUA他。
用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不要以为他死了、变鬼了,就又能行了。
——你将是他永远的master!
“扪心自问,我杀你,是我的错吗?”
“做鬼也得讲道理啊!”
“我是失约了,可我也是有苦衷的!结果呢?你问都不问,上来就要杀我!如果不是梅舍命相救,现在死掉的就是我!”
“我就是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了!”
“我好不容易从外面回来,还给你带了赔礼道歉的礼物,你倒好,不仅践踏了我的心意,还对我喊打喊杀!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反省的意思!”
“你真是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
产屋敷无惨被你倒打一耙。
表情一瞬怔然。
但很快,他就又恢复了戾气十足的阴鸷模样,疾声厉色:“你不冷酷,你不无情,你不无理取闹!”
“明明是你说爱我,是你说你满心满眼都是我,想要永远跟在我在一起,也是你说即使我死了,你也会追随我而去!我信了,可结果……”
“放你叠的屁!”
你破口大骂。
怒发冲冠的样子看起来比他还要生气,“自愿跟被迫能是同一回事吗?!”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永远跟你一起,愿意跟你一起死!这不代表,我愿意被你莫名其妙杀掉!”
你都不记得自己什么说过这种娇妻味儿十足的话了,但这并不妨碍你倒打一耙。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想杀我,是出于爱吗?”
“不!”
“根本不是!”
“你根本不爱我!”
你绝不给他从PUA中醒悟的机会。
“你根本不是担心我自己一个人过得不好,才想带我走,而是因为你嫉妒我能活下去!你嫉妒我拥有你所没有的健康体魄!”
“你不允许我开心!不允许我快乐!更不允许我过得哪怕有一丝丝顺心!”
“你的所作所为,皆出自狭隘偏执的占有欲和高高在上的傲慢!”
“至于你说得想跟我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