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鸟们在蝙蝠洞里开会之际, 温德尔正和阿福在一起叙旧。
阿福给米黄色的窗帘挽上束带,轻轻将其拢到一旁。窗外已经开始下雨,这个房间面朝庄园背后的湖泊,湖面上笼罩着纱状的雾气, 空气里有一丝草芯叶脉的蛰冽。这种味道和温德尔记忆中的芬芳别无二致, 这让他感到由衷的宁静和放松。
“赛尔德老爷, 这是您小时候的房间,不知您是否还有印象。”阿福整理好窗帘,回身微笑着望向温德尔, 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阿福,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叫我温德尔吧。”温德尔笑了起来,他的指尖划过桌上老旧的木质摆设,那是二十多年前的小玩具, 但阿福显然把它保养得很好,时光并未给它留下太多斑驳印记。
望着那个小摆件, 温德尔心里绷紧的那根丝线突然松懈了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阿福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见证了温德尔的成长。这么多年来,所有人看他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只有阿福依旧会用那种暖洋洋的、蕴含无限包容和慈爱的目光注视他。被这样的目光包裹,温德尔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所有的防备和强硬在此刻悉数褪去。
温德尔熟练地蹭到阿福身边,眨巴着眼睛撒娇:“就算忘掉全世界,我也不可能忘记最好的阿福。”
闻言, 阿福的目光越发柔和, 他的视线细细描摹过温德尔的脸颊, 眼角沁出了一丝湿意。片刻后,他长叹一口气,声音里充满感慨和疼惜:“温德尔老爷,你瘦了好多。”
温德尔被阿福盛满疼爱的目光灼痛了,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一股热流,这股热流一路向上,最后汇聚在他的眼眶里,带来强烈的酸涩刺激。温德尔莫名有一种冲动,恨不得将自己埋在阿福怀里放声大哭。
可他最后并未如此。
温德尔只是低下了头,控制着自己胸膛的起伏和喉口的气流,尽力维持声音平静:“最近在锻炼,只是体脂低了而已。”
阿福没有戳穿温德尔的谎言,也没有再进一步询问。他伸手拍了拍温德尔的手背,换了话题:“温德尔老爷,这次多住几天吧。”
温德尔眨了眨眼,晾干睫毛上的湿意,这才重新抬起头,刻意用俏皮活泼的声音欢快回答:“这次我一定住到阿福嫌我烦为止。”
“那您可得在庄园住一辈子了。”阿福笑了起来。他走到衣柜旁,伸手为温德尔取出了一件外套,将其轻轻罩在温德尔的肩膀上:“我在厨房准备了小甜饼,您可以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儿,或者在庄园四处转转,等小甜饼好了,我就给您端上来。”
“都是我的吗?”温德尔眼睛一亮,光是提起“小甜饼”三个字,口水就开始自动分泌。他已经好久没有吃阿福亲手制作的小甜饼了,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念那顶级美味。
有小甜饼在前诱惑,很难有人不动“歪脑筋”。温德尔眼珠一转,得寸进尺地撒娇:“阿福,把布鲁斯那份也给我吧,好不好?”
“都是你的。”阿福忍俊不禁:“您这次来哥谭,老爷居然没有去接,这实在有点不像话。今天的小甜饼没有他的份。”
阿福给温德尔整理好床铺,重新拿起桌上的托盘:“我先去厨房准备点心,您请自便。”
阿福温和一笑,给温德尔合上了房门。
温德尔如今入住的是他在韦恩庄园的固定房间。
房间的摆设处处有着过往岁月的痕迹。童年拼好的乐高依旧安安静静地呆在透明的展示柜里,青年购买的CD和杂志也整整齐齐地躺在书架上,就连床头都还摆放着那盏玫瑰小夜灯。
这盏小夜灯是温德尔12岁时在亚马逊上一眼看中的,可惜亚马逊的快递范围只限城区,而韦恩庄园在哥谭最为偏远的郊区。考虑到运输不便,温德尔又不想惊动大人们,遗憾了片刻也只能选择放弃。但这一切都被韦恩小少爷,也就是布鲁斯看在眼里。他背着温德尔下了单,又一个人在郊区走了数公里,这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去快递点取回了这盏小夜灯。
一切都保持着当年的原样。但一切又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这个房间里有着太多岁月的痕迹,温德尔感到熟悉、亲密、温暖,同时又感到那种隐隐的悲哀和伤感。他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出门在庄园里转转。
温德尔的房间在庄园的四楼,旁边不远处就是布鲁斯的房间——温德尔一直以为布鲁斯在成年后会搬去五楼的主套房,但他却一直没有更换房间,依旧住在小时候的套房里。并不是说四楼的房间住不下长大的韦恩——这毫无疑问不可能。只是五楼的主套房,才是每一任韦恩家主的房间。
当然,按照布鲁斯的说法是,按照韦恩家的惯例,只有成家的韦恩家主才配住进五楼。什么时候带上结婚戒指了,他就什么时候搬上去——但根据布鲁斯当时说这话的表情来看,温德尔有理由怀疑这是他随口编造的理由,布鲁斯看上去只是纯粹懒得换房间而已。
温德尔继续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