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温德尔的声音逐渐严厉, 995浑身一颤,却仍坚持不肯把【目睹】卡牌放进卡槽。
那边美队拉着冬兵的手正在回忆过往的日子,冬兵看了一眼温德尔, 温德尔坐在床上拧眉思索,压根没有分神给他任何指令,见此, 冬兵只好垂下眼帘,忍着暴躁, 任由面前的金发矮个子拉着自己的手絮叨个不停。
“995,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你这么做,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可以告诉我吗?”
“亲亲, 我不会害你!”995避而不谈, 反而强调了当初的系统守则:“完成任务是宿主的第一要务,但保护亲亲是我的第一要务!”
“况且, 是否治疗巴恩斯上校不会对任务产生任何影响,只要他能被救出去,再去一次瓦坎达,他们的科技完全可以帮助他恢复, 亲亲又何必急于一时?”
“995,保护我是你的第一要务……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治疗巴恩斯会对我自己有所损害?”温德尔敏锐地理解了995的话中的深层含义,他虽然感动于995对自己的珍视, 可这损害, 究竟从何说起?
【目睹】这张卡牌温德尔再熟悉不过, 卡牌可以转承并治愈他人的伤害, 虽然疼痛无法用积分消除,但只要治愈及时,并不会对温德尔本人造成什么伤害。995所担心的损害可以说是无稽之谈。
“亲亲,巴恩斯上校的情况不一样。”
见温德尔坚持,995只好将理由和盘托出:“九头蛇对巴恩斯的洗脑采用最原始粗暴的方法,即通过电脉冲冲击他的神经系统,导致大脑痉挛。通常电击导致大脑痉挛后,大脑额叶和颞叶的活动就会发生变化。 ”
“额叶是人类心理活动最重要的生理基础,负责调节和控制人类的心理活动,而颞叶则直接关联着人类的记忆和情绪。换句话说,九头蛇通过破坏巴恩斯上校的大脑来造成他记忆与情绪的缺失。”
“如果用【目睹】转移巴恩斯上校的损伤,在伤害复刻至亲亲大脑的那一刻,亲亲的额叶和颞叶会同时留下创伤,在这短暂的受创时间里,亲亲极有可能会丢失一些记忆或情绪。尽管卡牌可以快速治愈受伤的额叶和颞叶,但记忆丢失却无法立刻复原,只能倚靠亲亲自己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回忆。”
温德尔望着门边的冬兵和美队。
美队仰着头在小声说些什么,而冬兵的绿眼睛里终于染上了一丝人性的迷茫,他盯着史蒂夫的蓝眼睛,就像是迷失在雪地的旅人,执着从那片天空般的湛蓝里寻找归途的方向。
“995,容我和你再次确认。是可能,而非绝对失忆。以及失忆是可以复原的,对吗?”
“是极有可能会失忆!是没有办法立刻复原!”995的重音落在和温德尔截然相反的地方,表达着他绝不赞同的态度。
“那就启动吧。”温德尔亲自将【目睹】插进了卡槽。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去,语调放得和缓许多,安慰着995:“我有你啊995,如果我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担心!”
下一秒,卡牌亮起光芒。
“巴基!巴基……”
一声声远远传来的、朦胧而持续不断的呼唤让巴恩斯开始耳鸣。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像一层薄膜兜头将他蒙住了,所有的一切皆不分明,眼前的地板在头顶旋转,胸前脑袋上的金发是一束束从地底射来的阳光,还有那对蓝眼睛——很熟悉的蓝眼睛。
蓝眼睛里流动着雾,雾气背后的闪烁着脆弱又可敬的光点,而这些光点奇怪地会发出呼唤——巴基,巴基……这一声声呼唤,它们拧在一起叠成了一枚尖锐的针,噗得一声捅破了那层薄膜。
有人握住了他的双手,力度很轻。
巴恩斯猛然回神。
“史蒂夫?!”
巴恩斯低下头,胸口处是一个熟悉的金色脑袋,史蒂夫,比他肩膀还要矮一些的史蒂夫,拽着自己的黑色作战服。他似乎想说什么,却骤然爆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巴恩斯下意识轻轻拍打着他瘦削的背部帮他放松,却模糊地回忆起,上一次做这种动作,还是在二战前,时间久远得就像一场梦境。
手掌下的背骨瘦嶙峋,尖锐的蝴蝶骨像是两把匕首,几乎要割伤巴恩斯的掌心。他的心脏缓缓发紧,他强迫自己忽略掉这种不适,扶住史蒂夫的肩膀:“史蒂夫,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九头蛇的实验。”史蒂夫止住了咳嗽,示意他望向周围:“你,还有我,都被九头蛇俘获了。”
在史蒂夫提到“九头蛇”这个名词的下一秒,巴恩斯的视线就如利箭一般扎向了坐在床上的、穿着一身金绿色九头蛇制服的温德尔,他下意识将史蒂夫护到身后,脸上流露出冰冷的杀意。
温德尔原本沉默地坐在床上,他垂着头,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左手腕间的玫瑰手链上,看起来心神不宁、神游天外。直到巴恩斯几乎实质化的杀意目光落在他的额间,温德尔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他缓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