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是京都最大的修仙名门, 花谕节这种盛大的节日,谢家的弟子都回来监督安全事宜。
他们早早准备好,十几个弟子站在府外, 等旁人都走了后,他们的坐骑才牵出来。
弟子们都知道他们要与那位叶小姐一起走,几人七嘴八舌, 时不时问一问关于叶琬的事。
对于谢凌的未婚妻,每个人都很好奇。
裴奚负责的是上元坊, 必须要保证在这个时间点,没有邪祟趁机作乱。
往年还好, 今年却不怎么太平。
不久前,京都突然出了个挖人眼珠子的妖怪, 那妖怪只在夜里才会出现, 常常藏匿于街头巷尾的角落里, 暗袭落单的年轻女子。
幸存下来的那些人说过,她们什么也没看到, 只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就没了意识。
谢家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线索,除了被盯上的女子, 没有人碰见过那种东西。
现在挖眼睛的妖怪还隐藏在京城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对路上的行人下手。
花谕节人多眼杂,就算中途少一两个人,也不会很快被发现。
他给叶琬的的玉牌可以彼此间传递消息, 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 他能立刻知晓。
如今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等叶琬准备好, 众人便可以启程了。
裴奚握着腰上的佩剑,站在谢府门口,不时在长街上来回踱步,现在还有时间,旁人也耐心地等着叶琬出来。
他低下头,驻足凝视着脚下的影子,忽然一抹明亮的珠光从他的影子上闪过,再抬头时,迎面走来的竟然是谢凌。
少年身着湖蓝收袖劲装,护腕从皮革换成了玄铁纯银,墨发在风中飞舞,带着戏谑的笑容,高高在上的停在裴奚面前。
他身材修长,气质冷傲,穿着劲装时,露出脚下玄色麒麟玉靴,沉稳有力地踩着台阶。
那块玄色玉牌从他手里扔下来,勾勒着夕阳的光线,以极具侮辱性的姿态砸在裴奚的胸膛上。
少年眉眼轻狂,略挑衅道:“你的破石头,送错地方了吧。”
这块玉牌是天地灵气所化,历经百年才得到的纯玉,在他眼里竟然是破石头。
裴奚道:“这是我给叶小姐的,怎么,小公子也喜欢?”
谢凌抱着手,冷哼一声:“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稀罕的。”
他偏过头,眼中流露极其不屑的笑意。
不管看多少次,见到这副表情的谢凌,裴奚都会忍不住火气直冒。
当初第一次见到他,他也是这副模样。
不对,应该说比现在还恶劣。
那时候他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模样,穿着一身骑射劲装,凶巴巴站在万箭场里耍脾气。
当时他没这么高,比自己矮了一大截,侍从们在一旁千求万哄,结果这位小公子一点都不买账。
他怒气冲冲地让所有人滚出去,说是不滚就打断他们的腿。
这句话是谢宗主常对他说的,结果他完全套用在别人身上。
只可惜自己当时不了解谢凌,以为真的只是小孩子不高兴,略耍脾气罢了。
再加上他小时候长得好看,白白嫩嫩,眼睛水灵灵的,像星星一样,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生气起来也很漂亮可爱。
要是不说话,只站在那里,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爱。
他摸了摸小谢凌的头,扬起一个慈爱的笑容,问他:“小朋友,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那时的他没有看见身边人震惊的目光,只是下一刻,小谢凌诧异的眼神中,立刻迸出来几丝怒意。
他嫌弃地打开他的手,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跳到一边,恶狠狠道:“你谁啊,敢摸我的头,是嫌活的太久了吗!”
他咬牙切齿,像只小狼崽,恨不得立刻咬死所有靠近的人。
裴奚弯下腰,耐心地告诉他:“我是谢宗主的徒弟,我叫裴奚,你叫什么呀?”
他见过长辈哄小孩,所以对谢凌也用了同样的方法。
小谢凌对他体贴的态度完全不领情,甚至嘲讽道:“谁问你名字了,有病。”
……
“有病?”
他刚刚是在骂自己有病?
裴奚惊讶地看着小谢凌,他完全没办法理解,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跟小魔王似的。
他对那些侍从不依不饶,最后谢宗主过来,骂了他一顿,他才消停下来。
因为这件事,谢凌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后来从旁人口里,裴奚得知,当日谢凌在万箭场里发脾气,是因为那些侍从把他偷偷溜出去打妖怪的事告诉了谢夫人。
谢夫人怕他出事,禁足不许他出门,闷坏了的小谢凌立即暴跳如雷,找到告状的那几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但谢夫人是为了他好,府里的下人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他的反抗,发泄,在别人眼里,只是极其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