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40;一手好课。
因为她父亲是学堂夫子,沈惊游很喜欢欺负她。
直到那日。她刚受了父亲的训诫,抱着书本走在巷间小道上,他骑着马,从郊外打猎过来。
烈日灼灼,落在少年紫衣之上,他左手懒散地把玩着马鞭,漫不经心地喊她。
“小芙蕖。”
兰芙蕖不想见到他,别开脸去。
对方跳下马,径直来到她身前,扯了扯她的辫子。
她站着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对方来到自己面前。少年眯着一双眼,满脸兴致,唇角微扬。
“哟,怎么又哭了,”他似笑非笑,“兰老头训的?”
“不要这样叫我爹爹。”
“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少年不屑地轻嗤一声,“上来,带你去抓兔子。”
她低下头,很小声:“我还要背书。”
沈惊游好像没听到她的话:“我今天看到了一窝肥嘟嘟的兔子,烤着吃煮着吃涮着吃,到时候再带个兔屁股给你爹。”
“你能不能不要缠着我……”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对方确实没听太清楚,兰芙蕖抿了抿唇,抱紧了书卷转身往兰府走。
“小芙蕖。”
他牵着马,在身后喊。
小姑娘低着头,快步走。
终于,辫子再度被对方轻轻一拽,他声音懒洋洋的:
“小——芙——蕖——”
兰芙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来阿姐曾同她说过的话:
你若是讨厌哪个人,就去让他爱上你,然后再把他狠狠抛弃!
清风徐徐,拂动少女鬓角边的碎发。
她闭着眼,心一横,转过头“吧唧”亲了少年一口。
对方正揪着她小辫子的手一下顿住。
时值春夏之交,空气中弥散着清甜的花香,兰芙蕖红着脸睁开眼睛,只见他的手僵硬停驻在半空中。
半晌,他不自然地转过头。
她嗅到从沈惊游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
看到他的耳根,一寸寸地发红。
兰芙蕖抱着书卷,逃也似的窜入兰府,把自己关在闺房里,呼吸久久不能平复。
他的身上很香。
她没有亲到他的嘴巴,只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好像听见……沈惊游骂了句脏话。
……
安抚姨娘睡下,兰芙蕖与二姐一起走出屋门。
这里是驻谷关,是囤运军粮之地。当年她们的确是要被流放边疆为奴,后来驻谷关缺些人手,便将兰氏女眷都调了过来。
爹爹如今还在京城大牢里关着,兄长下落不明。
驻谷关的冬天很冷,越接近年关,越是严寒难耐。方才安姨娘突然提起沈惊游,这让二姐也想起些从前在兰家的事。
对方不禁一声喟叹,而后小心翼翼地望向身侧之人。
“三妹,你当真要去求柳玄霜。”
去求柳玄霜,救救她病入膏肓的母亲。
兰芙蕖顿了片刻。
“柳大人喜欢我这副皮囊,那我便给他。他说会善待我,善待你与姨娘,也会帮我去找还在边关的兄长。二姐,那些人说的没错,我没有清高的资格。”
她垂下眼帘,声音低哑:
“况且,我早就不是兰家三小姐了。”
早就不是那个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无忧无虑,等着爹娘为她精挑细选好夫婿的兰家三小姐了。
驻谷关的月色一直很寂寥,清幽幽的一层薄雾,蒙在少女单薄的身形上。
兰芙蕖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于柳府侧门跪下。
天际忽然亮了几分,她抬头望去,雪已经停了,夜空里闪烁着星星火光,孔明灯徐徐升空。
当年,也有人说过,年年陪她去放孔明灯。
那是一个看上去浑身是刺,心肠却异常柔软的少年。
后来啊,她骗了他。
骗了他,说自己很爱他。
“小芙蕖,”那人一身干净的锦袍,站在桥头边,看着她笑,“这盏孔明灯,好看吗?”
说也奇怪,他明明经常逃课,字却写得很漂亮。不等兰芙蕖回答,沈惊游已在灯盏上写下——
兰芙蕖,沈惊游。
岁岁长相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