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商如意便将太后之前跟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宇文晔,说完,她的脸色也更沉了几分,道:“其实当时,我立刻就想出来告诉你的,可没想到那个时候,火就烧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
“我不知道,这把火,到底是为了除掉太后,除掉我,还是为了除掉,可能会知晓这件事的我们。”
“……”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有机会!”
听到她的话,宇文晔一直紧皱眉头,而看着他静默不语的样子,商如意有些着急了——她刚刚一直隐而不发,是因为知道宇文晔会担心,担心太后的身体,也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一直等到那些大夫为她们两都问诊完毕,确认了两个人都安然无恙之后,才告诉宇文晔,就是希望他马上心无挂碍的离开。
可他怎么还不走呢?
商如意有些着急的说道:“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太后吧!”
闻言,宇文晔立刻抬头瞪了她一眼。
他的表情都透出了几分狰狞的样子,好像想要开口骂人,可终究还是顾忌着商如意刚刚死里逃生,不愿吓着她,只能咬牙忍下,倒是他们身后不远处,通向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却温柔带笑的声音——
“他不是不信你,他只是,不放心你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两个人都一惊,急忙站起身来。
抬起头,就看到图舍儿扶着江太后慢慢的从二楼上走下来——因为这一次相见极其隐蔽,江太后甚至没有带任何延春宫的随从,孤身一人前来,所以刚刚商如意便让图舍儿去照顾她,此刻看到她缓缓下楼,商如意立刻迎上前去,轻声道:“太后,你没事吧?”
江太后摇了摇头。
她缓缓走到两人的面前,看了看商如意,又看向宇文晔有些僵硬的面容,柔声道:“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该如何处置,你可自行决断。”
“……”
“不必顾忌我。”
“太后……”
说完这两个字,原本就被浓烟呛过,直到现在还火烧火燎的喉咙更是干涩得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宇文晔只沉默着看着眼前苍老了不少的江太后,而江太后,只微笑以应。
她又转头看了一眼尚有几分狼狈之色的商如意,伸手牵住了她。
商如意慌忙抬头,不知道她突然这么亲近是何意,而江太后却是轻轻的将她拉到了阁楼的一角,轻声说道:“凤臣是一定要让你无恙之后,才会动身的,但凭他的能力,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你不用太担心。只是——”
商如意道:“只是什么?”
江太后说着,又看了一旁的宇文晔一眼,轻声道:“他好像,被激怒了。”
“啊?”
这话,听得商如意一愣。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一次秦王妃和江太后见面,且不论太后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不论自己身怀六甲,单说有人敢在秦王的眼皮子底下谋害秦王妃,这就已经足够宇文晔暴怒的了,江太后说他被激怒,这话,多少有些多余。
当然,商如意也不敢把这样的心思摆在脸上,但江太后似乎也知晓她这一刻所想,又看了一眼商如意高高隆起的肚子,只淡淡一笑,可眼中却透着一股更深的忧虑,道:“人被激怒的时候,往往会失去理智,或者不择手段。”
“……”
“凤臣虽然能力不凡,但这一点上,他也还是个人。”
“……”
“你,能劝的话,再劝劝他吧。”
虽然还没有体会到江太后此言中的深意,商如意还是立刻点头——有的时候,有些事情不需要完全知道理由,只要是对的,她当然会去做,更何况,这也算得上是举手之劳。
江太后这才又笑了笑,然后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外面的人,越来越多了。”
宇文晔并没有询问他们两刚刚在一旁说了什么,只低着头,听到这话才往外看了一眼,的确,大岩寺的这场火虽然不算太大,但影响很大,不仅寺中僧众全都聚拢过来,听刚刚穆先说,连周围的百姓都围聚在了寺院的山门外,万一让他们看到太后在这里,只怕也不妥。
而江太后对着他们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眼看着她迈出大门,宇文晔终于还是上前一步,沉声道:“太后,保重。”
江太后的脚步微微一滞,再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你放心吧,我这后半生,也只做这一件事了。”
说完,便孤身离去。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是走到那已经烧毁了小半的藏经阁前站了站,望着一片狼藉的断壁颓垣,她那消瘦的背影中透着无限的寂寥和失落,商如意看了她许久,才终于轻声道:“可惜那些点心……都没拿出来。”
宇文晔沉默了一会儿,道:“下次,我让人再送来就好。”
“……”
“只是,你就不要再亲自过来了。”
商如意这才又抬头看向他,看得出来,宇文晔很平静,但这种平静是刚刚极度的震怒和惊惧之后,一种几乎是刻意的自我保护的平静,只从他身上衣衫被烧毁的情况,和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