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太子”,改为了“汉王”!
江太后沉默了一下,哑声道:“其实,我也想将秦王两个字,再做更改,但,太难了。”
“……”
“陛下他,心性坚定,在这件事上,没有人可以撼动他。”
“……”
“我的这份退位诏书,也只能换取那两个字的更改而已了。”
“……”
商如意沉默着,看着她有些黯然的眼神,过了一会儿,轻声道:“太后,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她也明白,这一场交换是怎么回事了。
说是退位诏书交换了那两个字的更改,其实,退位诏书随意在中书省找个官员就能拟出,宇文渊真正需要的,是有一个人出面,将楚成斐从龙椅上拉下来,将今天的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可是,从刚刚的那一幕就知道,没有人,敢去做这件事。
即便是三朝老臣纪泓,他能在朝堂上与长公主针锋相对,将大局定下,也做不到将一个皇帝从龙椅上拉下来。
但如果没有了这一步,那么宇文渊的即位,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派人强行去做,还会背负上欺凌孤儿寡母的罪名!
而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欺凌孤儿寡母的罪名,这种道德上的瑕疵,甚至比国策上的失误,更能引人诟病,很容易将他之前积攒起来的民望毁掉,即便今天即位成功,失去了民心,再加上外敌环伺,新生的王朝能存活多久,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所以,能在今天顺利的即位,的确是宇文渊求之不得的事。
能让今天的退位、禅位和即位,一切变得顺利,也只有江太后,只有她出面,让才能让一切名正言顺。
所以,宇文渊答应了和她的“交易”。
可是,宇文渊也毕竟是宇文渊。
可是,宇文渊也毕竟是宇文渊。
他老谋深算,也城府极深,知晓宇文晔的算计,也知晓江太后的顾忌,他能够交换,但不能够被人完全的拿捏,这个太子之位,他可以不给,但不能在被迫的情况下给出。
太子,可以改为汉王。
但秦王,不能改为太子。
谁也不是,那么,谁也都有机会。
最终给谁,决定权仍旧在他!
想到这里,商如意又轻声道:“我公公——不,国——陛,陛下——”
感觉到她说话似乎还顾忌着身边的楚成斐,江太后低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样,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道:“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过了今天,我会带着斐儿搬进大岩寺后的延春宫。”
“……!”
听到她的话,商如意的呼吸又是一顿。
延春宫,是文皇帝在世时修建的一座行宫,就在大兴城内,现在,应该叫长安城了,离皇宫也不算太远,因为杜皇后修佛,时常前往大岩寺吃斋礼佛,所以特地修建了那座行宫,当然,在楚旸东迁洛阳之后,这里的皇宫都荒废了不少,更不要说那座行宫。
但,江太后却说,过了今天就要搬进去,显然,那边已经清理完毕。
原来——
原来,她早在孛星现世之前就前往大岩寺斋戒,就已经开始为了今天做准备了。
不,应该更早。
这个时候,商如意才恍惚想起,当初她对江皇后时常传自己进宫,温柔相待,软语相陪感到困惑,而楚旸就冷冷的告诉过她——那是因为她的身上,有利可图。
现在看来,原来一切,早已注定。
江太后比任何人都更早明白,她劝不了楚旸,也救不了大业王朝,宇文渊的取而代之是迟早的事,而她能为自己一双儿女做的,就是为他们寻找一个妥当的,长远的归属。
所以,她提起安置好了大岩寺后的延春宫,带着楚成斐住进去。
也将自己的女儿,嫁给新帝的次子秦王,成为侧妃。
宇文晔虽然在战场上冷冽无情,对身边的人,也许不会闻言软语,可他的心却是温柔的,哪怕是当初对着毫无感情的自己,也不会占自己的便宜。所以,只要楚若胭嫁给了他,不论如何,他都会护住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也会护着江太后,和禅位后,身份敏感的楚成斐。
而江太后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多少也是知晓今天的局面,一个秦王妃,一个秦王侧妃——她希望自己能善待她的女儿。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左师的话,果然不错。
这是一个母亲,历经人间所有的苦楚,甚至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之后,能为儿女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想到这里,商如意的心里也涌上了一股酸涩,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江太后望着她,温柔的道:“所以,这大兴皇宫内,只有一个陛下——就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人,你的公公。”
“……”
“如意,今后,可不能再弄错了。”
“……”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长辈的身份提醒你了。”
说着,她又淡淡一笑,那笑容中仿佛有几分凄然,又仿佛有几分讥诮,道:“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会希望我是你的长辈,我会更希望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