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无病看着天空,有些恍惚。
夜无名崩灭纪元,为的就是对抗天道。如果真有天道的“外敌”,她无论如何也会利用上的。但继承上古白虎记忆的韩无病很清楚,在上个纪元夜无名确实没打灵族大地的主意,甚至刻意规避不去触碰。
在常规理解上,这是因为这个举措动静太大,会引起天道警觉,不去碰很正常。韩无病此前并没有怀疑过这里有什么问题。
但如果打算复苏灵族大地的剑皇是天道的人,那么赵长河的逻辑才是对的。
可在此之前谁会想到剑皇是天道的人呢?属性一点都不搭界。那是纯剑客,没有任何与地水火风日月星辰相关的东西,你说其他任意一个魔神是天道暗子,都比剑皇更像得多。
可再怎么不像,让韩无病在剑皇与赵长河之间选择信谁,那无论他内心藏了多少对赵长河的挑战之意,依然会是毫无悬念地选择相信赵长河。
是了……如果说剑皇有哪一点近似天道,那就是雪枭的剑奴之法,是剑皇给的?
韩无病紧紧咬着牙关,握剑的手都在发抖。
上个纪元发现自己是個虚假的概念,还被历来尊敬的帝王抛弃,因而发疯。怒抽剑骨重生化人,剑骨凛然,刚直守信,却由于神魂不齐,轻易就成为了别人的剑奴。自以为破而后立挣脱了命运,又觉醒了前尘记忆,搞了半天依然是别人的棋子,就连来这里都是仿佛被安排好了的。
从来没有挣脱过命运,就像上空有一条线始终在操控着自己,无论做什么都逃不过既定的框,哪怕发疯了都逃不过。
从来都是提线木偶,从前是,现在也是。
夜无名因之怒而催毁一切,决然重启纪元,开启绵延两纪的战争。
也是因此连身边的四象都不信任,她无法判定谁会在关键时刻变成天道的人。甚至于未必需要预埋什么暗子,本来好好的任何人,临场都有可能忽然会被天道所控,就像剑奴一样。
也像现在的韩无病一样。无论知不知道真相都没有用,也来不及……只要他人来了就来不及了。
“啊……”韩无病忽地弃剑抱头,痛苦地惨叫起来。
那原本坚定锐利的眼眸,渐渐鲜红似血,过不多时就分不清眼球眼白,只有茫茫的血戾。
那股气息赵长河体验过……在寒螭冰渊之下被镇压的恨意。
再度抬头之时,那老友重逢的闲谈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起手一剑,直奔远处圣山上的赵长河。
剑光闪耀,迅若雷霆,照亮了漆黑的夜。那是足以撕裂南天的白虎之剑。
随着这白虎一剑,原本隆隆作响的大地随之“坐”了起来,就像是随着这一剑被拉起身躯。
…………
“呛!”在赵长河与韩无病旧友对话之前,秘境外的雪山之巅,剑皇万剑合一,平直地斩在四象大阵的阵心。
阵心由岳红翎担任,以剑对剑,与剑皇之剑架在一起。
上一次仿佛考验剑法似的从基础剑招一路到最终剑意的剑皇,这一次的剑意却全都变了。
“嗖嗖嗖!”无数剑气从岳红翎体内爆体而出,刹那间就染红了身躯。
三娘皇甫情夏迟迟尽皆骇然,磨合了这么久的四象大阵几乎一招告破,她们只能疯狂输入力量去替岳红翎维持不坠。
看着前方岳红翎不屈的眼眸,剑皇哑然失笑:“所谓此世气运之女,无非天道选定的棋。真以为上次与你演武是在欣赏传承?错了……那是在确定你究竟承袭了多少。越是完整,你的剑意就只能越为我御之。不过你们也算聪明还让你兼修白虎,试图突破藩篱……但很可惜,恰恰白虎之御也在你们掌控之外。”
众人心中都泛起一个很让人难过的概念:赵长河与岳红翎那一眼江湖的相遇,也不过夜无名与天道博弈的棋。
世上没有什么气运之女。
剑皇说着越发得意:“我还特意提醒你们四象大阵的攻击不足,就是让伱们着意在白虎之位上下功夫,引导你岳红翎来与我做阵心对决。然而越是如此,你们越是落入陷阱,这四象大阵还不如四个散人……”
可说着说着,笑意却有些僵。
因为他发现初始岳红翎确实伤得极为虚弱,需要四象大阵替她坚持但眼下随着他叽叽歪歪,却清晰地感觉岳红翎的剑气又在重新滋长,而这一次剑皇却再也掌控不了。
“是么……”岳红翎嘴角淌着血迹,清风拂过发梢,覆在她苍白的面庞:“我的一招一式,是闯荡江湖浴血练就,不是谁的灌顶,也不是生而有之……连生而有之的夜家姐妹都能觉醒反噬,你们凭借一抹剑意,就想掌控我的剑气……剑皇阁下、或者说天道,我看是记吃不记打。”
剑皇立刻察觉这全新剑气的不对之处:“冰凛剑气!”
“是啊……”岳红翎低声说着,仿佛自语:“我们也有几与天道平齐的伙伴,提示我们的不足在哪。我虽不修冰凛,但大阵一体,迟迟有的,我自然也有。这互为一体的相互护持,恐怕是你们两个纪元都没能体验过的,谈何御之?”
“嗖!”一缕剑气转向夏迟迟。
既然夏迟迟的冰凛剑意共享给了岳红翎,那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