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远强忍心中的不安,色厉内荏道:
“今日你若肆无忌惮的灭了我薛氏,来日圣上和太后必定将跟你清算。”
话落,庭院外响起阴柔的叫喊声:
“还不让开,咱家可是带着太后懿旨来见临孜王殿下,你们若耽误了,全族的命都不够赔。”
杨蛟对此,用眼神示意身侧的一位黑衣人。
少顷,他就带着王新义走进尸骸遍地的庭院之中。
王新义眼见庭院中的一切,浑身直冒冷汗,不由地打起了哆嗦,他期期艾艾走到气质大变的杨蛟面前,便坑坑巴巴的道:
“殿下,宫里发生大事了,圣上药石无医的顽疾忽地发作,弥留之际特意下了旨,由您继位,是以太后娘娘急忙派奴婢来请您入宫主持大局。”
薛远一听,脸上尽是绝望之色,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怒吼道:
“沈玠,伱当真是心狠手辣,先灭我薛氏,圣上便突然暴毙而亡,你屠亲杀兄,冷血至极,也配登基称帝。”
王新义眼神光芒一闪,铿锵有力道:
“荒唐,薛国公,今日要不是你联合太后娘娘强逼圣上下旨,圣上身上的顽疾如何会发作?”
“圣上入冬以后的身子骨,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谁人不知,偏偏你完全不顾及圣上的安康,还请来太后娘娘一起对圣上施压。”
“是以要说谁才是谋害圣上的真正罪魁祸首,那便是你定国公薛远。”
杨蛟眉梢一挑,立马觉得这王新义能成为沈琅近侍,不是没有理由的。
“今日薛远陷害忠良,罪大滔天,刑部有逆党一案要查,不知谢少师可愿为朝廷,查出薛氏利用兴武卫做下的诸多罪孽。”
谢危眸子沉凝,好一会儿后,作揖道:
“臣愿接手此案。”
薛远大怒道:
“沈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不给本公一个痛快的。”
杨蛟便嫌薛远太过聒噪,就让人堵住他的嘴巴,然后看向燕牧:
杨蛟颔首:
“燕家世代忠良,这些时日燕侯爷圈禁在府受苦了,即刻起,便解除圈禁。”
燕牧行礼道:
“臣多谢殿下恩典。”
杨蛟侧眸,就见姜雪宁在宽慰不停流泪的沈芷衣:
“芷衣,莫在那里哭鼻子了,还不跟我回宫。”
沈芷衣立刻小跑过来,紧紧抓住杨蛟的小臂,她听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那性子一直柔弱的王兄,已经成为了能保护自己的参天大树。
“好了,别哭了,其实刚才我说的话,不过都是些托词,一个爱繁华热闹,娇气跋扈,学识不好,脾气又不好的妹妹,怎能让我这般上心。”
“就别再瞎感动了,我这么做的原因,主要还是薛氏越发的猖狂无忌,跟你可没太大的关系。”
沈芷衣一听,俏脸气的鼓鼓的:
“王兄,到现在你还逗弄我。”
两人的对话,不禁将庭院内的肃杀之气消减了大半。
十余日后。
因事发突然,外加国库空虚,杨蛟的登基大典便一切从简,这段时间谢危从薛家查抄千万家财,薛远更被斩首示众,他的诸多党羽也都步了后尘。
随后,杨蛟派燕牧去通州坐镇,以防金陵平南王的异动,再圆了燕临去边关历练的心愿。
姜府,姜雪宁所居的园子内。
只见姜雪宁坐在躺椅上,心中复盘着这些时日所发生的事:
“前世沈琅死后,国无太子,才让沈玠继位,并且,他性子优柔寡断,导致定国公一党不断坐大,彼时边关战事打起,被金陵寻得可乘之机,在各地发生叛乱。”
“谢危便是趁着那时与燕临起兵,谋逆造反,期间,沈芷衣在边关战事之前,燕家被灭门之后,被朝廷拿去与大月和亲,待战事起后,大月便杀了沈芷衣用来祭旗。”
“这一世沈琅提前三四年驾崩,沈玠又作风大变,对定国公率先发难,竟直接解了燕家死局。”
她娥眉轻皱:
“按理说,若是没有发生影响一生的事情,沈玠的性情绝对不会有这般改变,难道真如他所说,是因为预料燕家覆灭后,朝局会愈发的严重,不想沈芷衣去大月和亲。”
姜雪宁猛地坐起,暗道:
“不对,他若真有料敌先知的能力,前世也不会让定国公坐大。”
“和亲?!难道沈玠也重活一世,所以,他才会性情大变,就此放下心心念念的手帕主人,一心想除掉定国公一党,还知道未来沈芷衣会和亲。”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背后却传来一阵嬉笑之声:
“宁宁,你倒是悠哉的很。”
姜雪宁当即明白来者是何人,道:
“府里这院墙砌了跟没砌似的,若是叫父亲知道,有人屡教不改,故技重施,怕是又要发一阵牢骚了。”
燕临走到她的面前,微笑道:
“这些日子圣上大刀阔斧的整改朝堂,世伯贵为户部尚书,只怕是忙的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又怎会再次发现我来府上爬墙头。”
他语气微顿:
“宁宁,明日我便将去往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