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蛟漫步在越来越热闹的市井之中,直至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他一贯是不喜这些热闹,灵觉又有感,发现有人跟踪自己,眸光一深,往着僻静清幽的地方走。
京城一座香火颇盛寺庙外,因夜色已深,寺里的晚课又都结束,是以早已经闭寺,就显得寺外四下无人,无比清幽。
杨蛟走到这里,眸光一瞥,看见一辆马车跟着自己停在不远处。
没过多久,马车上走下一位长得花容月貌,一颦一笑满是大家闺秀的风范的少女。
她吩咐了侍女和家丁一声,便独自径直走向杨蛟。
“敢问姑娘是?”杨蛟待她走近,率先开口。
“我名姚惜,我今日便是特地来寻你的。”
就在此刻,另一边出现一男一女,男子容貌俊朗,浑身还散发着恣意洒脱,意气风发的气质,女子容貌明艳,灼若芙蕖,蛾眉宛转,端是个人间绝色。
不过两人眼见此处有人,神情迥异。
男子眉头深皱,似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能够遍览万家灯火的地方,竟被人捷足先登,女子眸中深处涌动极为复杂之色,有讶异,有欣喜,有黯然,更有踌躇。
两人赫然是燕临与姜雪宁。
其中,燕临刚想有所动作的时候,就被姜雪宁拉住,用眼神示意先等等。
“姚姑娘当知张某处境,今日主动退亲,乃是对你我都好的事情,何必来寻。”杨蛟眼神平和。
“张遮,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觉得你一个七品的刑科给事中配不上我,但见我父亲看中伱,觉得你官品虽不高,但胜在有贤能,前程无量,我便同意父亲去张家议亲。”
“而在此前得知你开罪了兴武卫,甚至连圣上也触怒了,我也忍不住的生出了退亲之心,可我父亲却不同意。”
“我明白父亲的顾虑,觉得女方退亲,难免被人家说姚府势利,此前我亦是觉得不尴不尬,是嫁也不好,不嫁也不好。”
“但自从我看了你写给我父亲的那封信后,未想你却是这样的月朗风清。”
“我明白你修书给父亲,虽是为了退亲,可真正的缘由是怕自己仕途有变,恐我嫁给你后跟着受苦。”
姚惜双眸紧盯着杨蛟,由衷地继续道:
“你人品贵重又处处为我考虑,女儿家最紧要的,不就是嫁个良人吗。”
她望着面前这张俊逸的脸庞,双颊微红,低眉道:
“我今日来寻你,便是想跟你说清楚,我虽为世家嫡女,但若是能嫁给你,亦是不怕吃苦,不怕被你所累。”
此话一出,那相隔不远的姜雪宁眸光一凝。
杨蛟清淡开口:
“姚姑娘,你应知道在你之前,张某已经议过两门亲,一个跟人私定终身退婚了,一个还没过门,人就死了,可见张某多半是命里无妻。”
姚惜立刻回道:
“都是事出有因罢了,前一个本身就不检点,已经跟人私定终身,还让家里人安排议亲之事,后者从小体弱多病,乃是风寒病逝,都与你没有半点干系。”
杨蛟波澜不惊的说道:
“张某生性寡淡又无趣,京城中的宴饮、游乐,结交,联姻是一件也不喜欢,倘若同姚姑娘成亲,来日定是相看两厌,是以才不愿害人害己。”
“况且,从头到尾张某从未想过要与姚姑娘成婚,一切皆因姚大人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强要与张某定下婚事。”
“再者,张某或许不日就会被贬离京,永不复用,姚姑娘忍心从此与自己父母相隔千里难见一面?”
“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还望姚姑娘慎重,张某着实不为良配。”
“我”姚惜面色黯然,刚开口就被杨蛟打断:
“姚姑娘,今后若是还有人对姚府说些风言风语的话,不妨就说张遮克妻,是天煞孤星之命,可都推在张某身上,也算是债多不压身,告辞。”
这个时候,也因发现了不远处,站着那记忆中无比深刻的倩影,不由地情难自禁,当即起了离去之心。
燕临低声感叹:
“宁宁,我是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般清正无私之辈,为了不累及他人,竟连命里克妻,天煞孤星的话都说的出来,这若是流传出去,不说什么世家大小姐,就连寻常人家,但凡是个疼爱自己女儿的,都不愿嫁给他。”
“亏早些我听闻一个名叫张遮的刑部七品小官,竟敢得罪兴武卫,惹怒圣上,猜想他大抵就是卖弄清名的投机之徒,不料居然是如此之人。”
姜雪宁怔然望着杨蛟远去的背影,轻道:
“他本就是这么一个清正无私之人。”
燕临一听,很是不解:
“宁宁,你与张遮相识?”
姜雪宁恍过神,抿嘴一笑:
“并不相识,只是他素有贤名,乃是君子,我曾听人说起一二。”
她说话之间,心中默默道:
“他已经退亲,还不喜欢姚惜,那如今已经改过的我,是否能与之相配”
紧接着脑海不断浮现诸多前世旧忆,大雨倾盆,柳溪亭内,自己仗着皇后之尊,对他百般戏弄,见他自言外臣,情愿被淋成落汤鸡也要避嫌,自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