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浴血望亭
“弟兄们!把小鬼子打回去呀!”
——张灵甫身先士卒冲入敌群
爆炸、骚动、壮观的火烧场面、震颤地面的坦克、轰炸机马达密集的轰鸣、刚刚开始的砰砰的炮声……河岸上蹿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烧越旺。
305团的官兵们用步枪和炮弹来回答向我方疯狂打过来的炮火。
弹无虚发!305团有几门迫击炮,开炮的是几个不大说话的英勇的小伙子。有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安徽小伙子叫李雄汉,因为炮打得准,他才当兵两年,已经是上士军衔了,他有着黑黝黝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遇到有人夸奖他发炮准确,他便象一个小姑娘似的马上红脸。
忽然,迫击炮阵地前的防御工事在崩溃。李雄汉叫了一声。一颗子弹正打在他的眉头上,在两只黑色的眼睛当中,仿佛又开了一只黑眼睛。
从上午到中午,从中午到下午,战场上打得昏天黑地。牛岛贞雄中将在苏州城里的指挥部中急噪不安。不就是两座桥吗?不就是一条锡澄线吗?上海派遣军松井石根大将再三催促本军尽快越过望亭,包抄支那军后路,然而,一个大日本皇军的主力师团,却被支那军一个小小的团顶得不能动!岂有此理,这不是羞辱天皇陛下吗!他抓起电话,以强硬的口气命令前线各部:不惜一切代价,发起第五次强攻,要空军支援,我给你两个中队,要火炮,我调三百门火炮给你,要坦克,我给你五十辆坦克,要步兵,不够的话,我找第3师团,再借两个联队的士兵来,无论如何要在天黑之前占领望亭,突破锡澄线!
如果说七十四军在此之前,与日军交手时,大多是靠打埋伏、打偷袭取胜的话,那么,就从日军对望亭的这第五次冲锋开始,直到以后整整八年时间里,则几乎全是以硬对硬、以牙还牙的阵地战,拼的是满腔热血,打的是钢铁意志,将中华人民、中华军人、中华男儿誓死不当亡国奴的精神发挥得气贯长虹。又一**规模、高强度的炮击开始。仅仅在两公里宽的正面上,三百门各种大小口径的火炮狂烈射击,持续不断。一发发炮弹落下来,像闪电,像惊雷,像台风,所到之处,席卷一切,无坚不摧,火光和烟柱直冲云霄,遮天蔽日。
不等炮火延伸,日军孤注一掷,再一次出动十几辆坦克,以两个步兵联队约七千人的强大兵力发起集团冲锋。“轰嘁嘁嘁,轰嘁嘁嘁”,一列满载着小鬼子的火车冒着黑烟、喘着粗气疾驶而来,企图一举冲过铁桥。
不到万不得已不开炮,不见重要目标不炸桥。这是张灵甫和卢醒事前商定的原则。现在,是时候了!
就在巨大的坦克车头呼啸着即将冲过铁桥的一瞬间,守桥战士果断按下电钮,如石破天惊,预设在两座桥墩下、各400公斤的tnt炸药猛然起爆,将137号铁桥连同军列一起炸成三截,抛向空中。
同时,“卡查卡查,卡查卡查”,急速转动的履带发出有节奏的金属咬合声,由远而近,六辆坦克再一次直扑望亭,其他书友正在看:。有壕沟吗?填!先将石桥那头的坦克残骸推进去,有两辆坦克垫底,还不够?好,那就再开进去一辆,继续填。
牛棚里,张灵甫急令:“快打坦克!”炮手们深知,再一开炮,必暴露目标,凶多吉少,却只有一句话:“团座快走!快走哇!”
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好弟兄,仿佛是要将大家的音容笑貌铭记在心。
张灵甫含泪而去后,炮手们立即甩开膀子,向正在填沟的敌坦克,屏住呼吸瞄准、毅然决然开炮。
打!再打!一发,接着又一发,接连击毁三辆坦克。
正要瞄准第四辆坦克时,敌重炮寻迹而来,我六名炮手,无一人冲出火海。随后,经过一番声嘶力竭的挣扎,日军最后两辆坦克终于越过壕沟,冲上石桥、闯进了望亭,机枪和主炮肆无忌惮地喷射着“突突”的火焰,紧接着,桥头上、河堤上,到处闪现出一片密密麻麻、晃动着光点的钢盔,数不清的鬼子又来了,哇哇地叫着,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望石桥上冲,往运河里跳……
运河水面并不宽,回泅水的,不在话下。泥土里,营长卢醒站了起来,肩上挎着歪把子开火了,泥土里,陈公勇钻了出来,手里的重机枪跟着响起来,泥土里,盛幼民跳了出来,迎着敌人的坦克,紧紧攥着手榴弹冲上去了。
一个接一个的弟兄,全都从泥土里、从鲜血中、从战友的遗体旁挺身而去,向着敌人开火、开火、开火!他们全都满脸漆黑,军衣褴缕,只有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睛,和他们手中的枪口一样闪耀着民族恨、山河怒。
鲁星野大腿中弹,血流不至,仍靠坐在树杆上,把掷弹筒抱在怀里,向着前面发射、发射、发射,不用瞄准,前面全是小鬼子,闭着眼睛也能炸到几个。像他这样重伤不下火线的弟兄们,还有很多、很多。有的忍着巨痛,在帮战友压子弹;有的死死抱住鬼子,用牙齿咬;有的躺在河堤上,拿不起枪、扔不动手榴弹,就把手榴弹拉开弦,手一松,让它滚下河堤、滚进鬼子当中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