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方晴愕然住嘴,稍一犹豫便明白过来,燕儿对自己倾心,如今自己却去关心那个多次向燕儿求亲的韩家老四,这不等于明着告诉燕儿,自己希望她能嫁给别人一样。
方晴愣在当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过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韩四哥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怎……怎么能有信心觉得配得上燕儿妹妹你?按我的感觉来看,天下只要是个男的,面对你以后,恐怕……都要有配不上的感觉……何况连三叔也一直希望你们能……能那啥,我就更奇怪了……”
燕儿听方晴越说越乱,接口道:“四哥他人好、心好、学问也好,自然配得上我,可两个人……两个人……在一起不光要看是不是般配,还要看缘分,不管他有多好,我便是觉得没有缘分,有什么办法……”说着抬起头,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注视方晴,“爹爹临走前告诉我以后要听你的话,我也答应了爹爹,好,公子你要是觉得我和韩四哥般配,那你就做主将我嫁给他好了,我一定听你的,回去就和他成亲!可爹爹心里是怎么想的,公子你最清楚不过,只要你觉得这样做对得起走了的爹爹就行……”说到这里,眼泪越发难以止住,任凭泪水一行一行流下来,却是不肯低头,只静静地盯着方晴双眼。
方晴不敢与燕儿对视,缓缓转过头,过了片刻,才叹了口气,柔声道:“不只三叔心里怎么想的我知道,燕儿,就是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知道,可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中间不是还隔着一道缘分么?有些事情真的是勉强不来……”
燕儿再也控制不住,将脸伏在双膝上,嘤嘤哭出声来:“还说有缘分隔着,有缘没缘你心里最清楚……”突然抬起头,伸手道,“短刀呢?”
方晴一愣,神情更加狼狈,低头从腰间解下凶刀孤,轻轻递给燕儿。
燕儿却不伸手去接,含泪看着方晴手中短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道:“我不可能永远都是十八岁,再过几个月就要满十九了。公子,你想想看,等我过了十八岁,是不是就真的老了?”
方晴自然明白燕儿说这句话的意思,而他也最怕听到有人提起自己和燕儿之间这个似乎是注定了的缘分,此刻听燕儿提起十八岁眼看将过,马上便想起当年画狼老者那翻话。按老者所说,与燕儿十八岁相遇这个人,命相之尊贵和燕儿应该相差不多,而自己从三叔手里得到短刀,并能够将这柄凶刀压制住,从这点上看,和燕儿有缘的这个人只能是自己。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小曼,这样一来,和燕儿有缘的人便不应该是自己,但这人不是自己又会是谁?
想到这里方晴心里突然一惊,手中这柄短刀带在三叔身边十八年,一直都相安无事,可一到了自己手里,或者说自己带着短刀刚一离开卸甲屯,三叔便即遇害,这……这……
突然间方晴脸色煞白,头上冷汗已经流了下来。难道说三叔之死竟然是因为自己?燕儿让自己拿出短刀,随后才说了那些话,难道在燕儿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她也觉得三叔的死是因为自己和这把短刀?燕儿这样做是在提醒自己要对她以后负责么?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方晴不由自主想起离开卸甲屯的前一天晚上,三叔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这孩子表面温婉随和,其实主意却非常正,这点倒是不随她娘,而是随了我……”
燕儿突然看到方晴脸色发白,头上冷汗直流,愣愣地盯着手中短刀发呆,不禁慌了,也跟着愣了半天,才轻声叫道:“公子?”
方晴一惊,抬头看了看。这时的燕儿眼中含泪,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方晴。面对这张完美得几乎给人以不真实感觉的俏脸,方晴心中一痛,轻轻叹了口气:“燕儿,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嫁人,韩公子就算再好一百倍,只要你不愿意,咱也不嫁他。”
这句话一说完,方晴心里自然而然涌出一股柔情。燕儿如此容貌,既然钟情于自己,且不管有缘无缘,也不管她刚刚那句话是否另有含意,总归是自己前生修来的福分。但随着念头落下,双眼却不由自主看向自己握住短刀的右手手背,恍惚间,白曼那只冰凉颤抖的小小手掌,仿佛出现在了眼前。
燕儿眼中依然含着泪水,但脸上却充满笑意,低声道:“公子,爹爹在的时候我就听你话,现在爹爹走了,我更是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是让我嫁人,就算再不愿意,我也听话……”说着叹了口气,双眼望向河面,过了半晌才幽幽接着道,“其实韩四哥人很好,对我也好,可是啊,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心里装了一个人,其他人就算千好万好,自己也感觉不到了。爹爹说做人应该知足,知足才能长乐,不能总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要我看,爹爹这话说的虽然对,等真要面对的时候,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多数啊,心里想的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方晴听燕儿这番话里似乎含有深意,不敢接口,将短刀别回腰里,微笑道:“老壮叔家里有钱,和三叔交情又深,等你真嫁过去,过一段时间没准还要念我好呢……”
这话一说完,方晴马上有些后悔,生怕再惹得燕儿哭起来,忙转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