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不断在冰穴繁复的通道内往来忙碌,将一盒盒密封好的红漆木桶放置在一根根透彻晶莹的冰柱旁,根本无暇顾及败犬的哀鸣。
就这样过了四五分钟,直到地面都因为大军汹涌的践踏而微微摇晃,他才拍拍手,放下了手头的一切,返身走回了阿尔萨斯身边。
“怎么样?感觉到恐惧了吗?不过已经太迟了……哈哈哈哈!”阿尔萨斯作为霜之哀伤的持有者,一切亡灵大军名义上的第二领导人,自然同样感应到了外界的变化,禁不住猖獗大笑道。
“一想到我就是被这种简单的家伙击败,真是让人沮丧啊……”罗夏倒是愣了愣,蓦然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这同样的一句话,也被另一个“阿尔萨斯”苦笑着说出。
之所以称之为另一个,是因为这一位王子,依旧披着银色如亮的铠甲,拿握着战锤,全身沐浴在金色的圣光之中,竟是一如往昔圣骑士的打扮,而且面色生动,哪里有一分堕落的痕迹?
“这也没办法,毕竟这一位与原著故事中的你都不同,仅仅是一小片心中愤懑、怨恨、偏见构筑的虚假人格,只能算是被巫妖王临时催生出的残次品,而且是以你七岁那年骑马跌下的恐惧心理阴影为蓝本制造出来,性格像小孩子暴躁易怒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个声音接过话茬回答道,与这位不该存在的圣骑士交流的,赫然是方才将堕落王子彻底击倒的罗夏。
只是现在他穿着一身完好的现代休闲装,双手空空,毫无那种狼狈半残的窘态。
这份打扮固然奇特,但却十分应景,因为他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一座不断变换着红绿霓虹的交通路灯下。
不过艾泽拉斯虽然科技之发达毫不逊色现代,但总体社会主流依旧是奥术魔法,路灯这种现代交通秩序下诞生的规则产物,理应不存在与这个位面才对。
但不存在现实,却不代表着,不存在罗夏的心中。
这时的他,些许露出怀缅的神色,眺望着眼前的一切,低声喃喃道:“没想到我的心灵,却是这里。”
夕阳如血,时光凝固。
永不褪色的昏黄折射了每一寸土地,往来不断的各色车辆从不停息,只是这一片小小的时空,却永远重复在同一幕的景色。
两摊血渍勾勒的人形阴影,翻倒在地的黑色轿车,连绵无尽的浓烟和燃烧不休的火焰,另一边是折断成两截的路灯发出兹兹的电流声,那破碎的玻璃里却依旧来回变幻着红绿的光芒。
环绕在周围的,那攒动不止的人流,只是那些虚妄的人形,都只是淡淡的阴影幻化,向着五官和服装仔细看去,尽皆模糊成雾,切切错错如同老鼠一般的呢喃不断,仔细听去却又毫无清晰确切的言语声音。
这片天地,只有罗夏和王子,以清晰生动的容貌姿态,屹立在街道的两边。
“心灵之海的面目,未必是最渴望美丽的梦,却一定是人生里最深刻真挚的回忆,”阿尔萨斯穿着一身古典的骑士铠甲,格格不入站在这片异时空下,听到罗夏的低语,下意识回答道,不过他立时又反应过来,连忙道歉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罗夏摇摇头,却避开这个话题,定神问道:“明明同样的力量和技巧,为什么你比那个家伙强这么多?”
“那怎么能说一样呢,”圣骑士笑了笑,“外面的那个家伙,打个比方,就好像是一个一直藏在我的内心中,远远观察了我二十余年的人生经历的婴儿,虽然对我知根知底,但只是肤浅的‘知道’。第一次拔起剑心跳的勃动、儿时呼唤圣光时的感动……甚至我的亲情与爱,那些他从未亲身体味,只是似是而非地了解罢了,配合肉体的本能虽然能模仿出七八分的效果,也就能欺负一些不明情况的弱者,若是遇上掌握真实的本身,简直就是一个拙劣的玩笑。”
“原来如此。”罗夏恍然点头,理解了他的意思: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远处欣赏着屏幕中的电影,纵然这场电影具体入微到每分每秒的细节,但作为观众如何迷恋得走火入魔,也不可能比不上真正经历一切体味爱恨情仇的故事主人公。
不过……这种情况,真是侥幸呢,回忆着这惊心动魄的转折经历,罗夏也不禁有些觉得悚然。
事情的根源,还要从阿尔萨斯孤身进入冰霜之穴之后的经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