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加上冒着严寒赶了一日的路,周伯彥很乏。头沾上枕头不久,很快便沉沉睡去。他以为一夜好眠,伤寒这等小病便会过去了。哪曾想,第二日早晨醒来便觉得头重脚轻的,浑身软棉无力不说,嗓子嘶哑的一说话就痛。他苦笑,心里却明白,自己因心事重,没有重视先前的小伤寒,这才有了此等苦果。他不怕自己得小病,只是怕青舒担心而已。
古管家得信儿的第一时间请来了周大夫,为彥公子诊治。
周大夫为彥公子诊了一会儿脉,问了几个问题,便道是伤寒加重,须得服用两三日的汤药。他开好方子,嘱咐了几句饮食方面的忌讳,便叫人去抓药。
青阳、青灏和洛小荣围在周伯彥的床头,像模像样地说了会儿安慰人的话,结伴跑去找姐姐说话了。
青舒知道周伯彥得的不是大病,只是伤寒,暗暗松了口气。她嘱咐青阳他们三个,“哥哥需要休息,别打搅哥哥养病。每天探病可以,但不能呆太长时间。”
三人满口答应,一上午便呆在姐姐身边玩耍,中间还练了会儿字,哪里也没去。
到了午饭时间,青舒做了清淡的几样吃食装进食篮中,交给小娟提着。她回屋换好衣服,带着青阳他们过去探病。
此时,周伯彥身上披了衣物坐在桌前,正准备用午饭。
青舒进屋,看了他两眼,亲手从食篮中端出一碗蛋花汤、一碗浇拌汁的皮冻、一碗熬的软烂的红豆白米粥、一盘素炒香菇,和厨房送来的吃食一起摆上桌。她送来的吃食相对而言都是易于吞咽的,这是考虑到他嗓子痛而特意做的。
昨晚见面时,灯笼的光线并不好,她也没看清他的脸色。如今看清了,才知他的脸色并不好。还有,见到她,他虽然在笑,可她觉得他的眉宇之间隐隐透着几分愁色。不,确切地说,应该是寂寥之色。这是怎么了?出门一趟,难道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阿舒,我没事,阿舒,阿舒……”
“……姐姐,你怎么了?姐姐……”
青舒突然回神,看到周伯彥关切的眼神、青阳三人急切的神情,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居然发起呆来。她尴尬地唔了一声,催促周伯彥,“饭菜要凉了,赶紧趁热吃。多吃点,病好的快。”她也不等周伯彥说什么,转身就走,经过洛小荣身边时丢下一句,“你们陪哥哥呆一会儿再回去,姐姐温好饭菜等你们一起用。”
门开了又关,周伯彥的呼唤声并没能留住青舒的脚步。
半天转眼就过去了。天擦黑时,青舒刚用过晚饭,正坐在油灯下有一下没一下地翻桌上的书。
小鱼拿开油灯罩,挑了几下油灯芯子,再拿剪子稍稍剪掉一点灯芯,这才把油灯罩罩回去。
青舒抬眼,“你们三个,快去吃饭吧!”这是规矩,主子用过饭才轮到下人用饭,而且都要到厨院布置的食厅用饭,男人一个食厅、女人孩子一个食厅。不过,府里有特殊情况时,这项规矩并不需要死守,管家或管事会临时作调整。她也会偶尔让自己的丫鬟跟着自己用饭。
小鱼听了主子的话,说道,“小姐,先让小娟和立春去吧,她们回来奴婢再去。”一般情况下,她们三个丫鬟用饭也是要轮流的。昨日是小娟留,今日轮到她留。立春还小,她和小娟从不让立春留下。这立春不是别人,正是厨娘许三娘的女儿,即小丫。
青舒觉得自己现在又没什么事,身边根本不需要留丫鬟。于是她一摆手,意思是让小鱼她们赶紧走,也不多说。
见主子如此,小鱼也好,小娟也罢,不敢有异议。她们二人带着立春出去,关好门去厨院用饭。
青舒给小丫起了大名,叫立春。她都想好了,要培养八个得力的丫鬟出来。名字就按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以及春分、夏至、秋分、冬至排下来。现在立春有了,就是小丫。还有一个立夏,是从苏妈妈正在调教中的小丫头中选的。立秋、立冬及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的人选目前还在待选阶段。
四个立字辈的丫鬟,她是为自己准备的。春分和秋分是要为青灏准备的,夏至和冬至是要为青阳准备的。为青灏和青阳准备丫鬟,自然不是要给他们准备通房丫头,而是要给他们准备得力的、信得过的、办事能力一流的丫鬟。日后,若这四个丫鬟经得起考验,到了岁数,就让她们嫁人当管事娘子,之后照样留在青灏、青阳身边办差。除了丫鬟,弟弟身边缺不得小厮,尤其再过一两年他们走出门去踏上求学之路、开阔眼界之路之时。
她自己迟早是要嫁人的,即便还会照看着弟弟们,可总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她得早做打算,为弟弟们早些培养出日后用起来称手的下人。一旁还有古管家和苏妈妈照应着,她也能放心几分。
把书随手合上,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中慢腾腾地走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不仅操心弟弟的事,还操心起了未来夫君周伯彥的事。他这次回来,状态不太对,也不知遇上什么遭心事了!
院中似乎有微微的响动。她也没多想,只当是风声,继续慢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