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行已经差不多三十里地了,前面的树林开始茂密起来,所有的树冠上都堆积着厚厚的积雪,若不是树干的褐色装点其中,从远处很难判断出实际上的距离。做为他曾经生活训练三年的地方,李云天对这方圆百里的地形都已经烂熟于胸,凭着经验他知道哪里是隐藏的好地方。他曾经无数次地心中盘算过,如果他是敌人,他会藏在什么地方,会在什么地方进行伏击。只要这支蒙古骑兵的将领对地形和兵法稍有研究的话,那么他就一定会隐藏在此。
李云天举起左手,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随着他的手势变换,纵队变成横队,骑兵们以“去雁翅”的阵形从李云天两侧排开两列。这些士兵虽然对这名年轻的主将还不甚熟悉,对他训练的这些阵型时间还短,但他们毕竟训练有素兼骑术精熟,再加上各级军官们的有效调度,变起阵形来也颇快。他一声令下,所有能骑射者都摘弓或拿弩在手,缓缓前进,后面不会骑射者则拔出马刀落后前排三十步才前行,一旦有人对战马失去控制,扰乱阵线,就会招致各级军官们粗野的斥骂。
就在大夏骑兵变换阵型的同时,已经有两支蒙古骑兵从两翼掩杀过来。
很显然敌人是想在一个快冲锋中完成对这支大夏骑兵的包抄,他们借助树林和坡地的掩护,突然就出现在大夏骑兵视线中不到一百步的距离上。如果李云天他们还是以最初的纵向队形排列的话,马上就会被这样的一个冲锋切断而被分割。
敌人在开始进攻时并没有料到对手的阵形会突然改变,在前进时那些为他们提供了掩蔽的树林和坡地同时也成为观察对手的障碍。当他们拔出自己的马刀开始疾奔的时候,却发现他们面对的已经是列成横排的阵线,在第一排阵线上的每个人都用弓弩瞄准了他们。
这些十一军团的骑兵们以一次精准到匪夷所思的齐射让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全都摔下马来。这让队形尚未完全展开的两支队伍遭受了更大的灾难:紧跟在后面的战马来不及闪躲而碰撞、践踏在前面摔倒的人、马上,造成了可怕的拥挤;第二次齐射同样准确无情地飞到他们的身上,这一次射手们意在制造更大的混乱,所以不再选择目标,敌人连人带马,再次倒下一片。
在敌人的人喊马嘶中,前排的大夏骑兵以中间为导向分别向左右移动了一点。紧接着第三次齐射又放倒了刚从混乱中摆脱出来的蒙古骑兵的一部分。但这两支蒙古骑兵的人数实在太多,而且同样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很快就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虽然在箭雨中不断有人倒下,但勉强从混乱中挣脱出来的蒙古骑兵仍然重新准备冲锋。
第三次齐射的弩箭还在空中飞行,第二排的帝国骑兵已经从前一排的骑兵间隙中风一般疾掠而过,跟随着高举着苗刀的李云天冲向处于混乱中的敌人。领队的各级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口令,收拢着骑兵以使阵形不至于太散乱,风驰电掣的度让这三百余骑兵象一头怒的野牛,一头扎进了刚刚恢复队形的蒙古骑兵中。
虽然是在匆忙列阵,但人数上占有优势的蒙古骑兵仍然能够整齐地做出临敌反应,许多第一排的大夏骑兵被砍倒,从战马上摔下来。如雷的吼声戛然而止,接踵冲至的骑兵就在前面的同伴以生命换来的短暂间隙给敌人以更多的杀伤。
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战马冲撞践踏人体的声音立刻响成一片,犬牙交错般互相穿插在一起的两支黑色队伍之间爆出刺眼的红色,鲜血迫不及待地从人体中迸射出来,雨一般在空中溅落,腥气立刻弥散在风中。
用不着主将的号令,双方的战士立刻进入了疯狂状态。
骑兵们几乎是马镫蹭着马镫,身体挨着身体地展开肉搏,双方冲在最前面的战士几乎是以一比一的比例挨刀,但是大夏骑兵精良的武器装备却是大占优势。双方的人和马无规则地冲撞在一起,沉闷的冲击声如同在人心头回响,而其中兵器撕扯肌肉和骨骼的声音更如狂风卷裂枯枝般分裂着人的神经。
借着手中苗刀长的优势,李云天左劈右砍干掉两个挡住去路的敌人后立刻就陷入到密不透风的人群中。他是双方队伍中最勇猛的一个,手握长刀,以一种非人的冷酷和冷静砍杀着拥挤在他身边的蒙古骑兵。在这样混乱的局面里,他已经无法分辨对手的面目,事实上也根本无暇和必要去分辨,他要做的只是向出现在眼前的一切肢体挥动手中的武器。
有那么一瞬间,李云天以为自己陷身在梦魇中,不管他如何猛烈地砍杀身边的敌人,可敌人的数量却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是越来越多。
其实这只是他的错觉。
双方加入到混战中来的骑兵人数都很有限,在相对狭小的地方里完全绞缠在一起,战斗才进行得短暂、混乱而激烈。每个人都清楚,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要更快更凶狠地杀死对手。当李云天杀的正起劲的时候,他身边猛的就空荡下来。
刚刚摆脱了混乱的少数敌人已经被斩杀殆尽。
李云天打了一个尖利的响哨,拨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奔回,大夏骑兵们立刻跟随他撤退。这一次拼杀过后,李云天身后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