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军队在几个战场上失利之事,几天之内就传遍帝国上下,无论是朝中野里,还是酒肆茶楼,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乡村野夫,无不见面便谈和太平军的交战如何糟糕,叛匪是如何悍不畏死,帝国军队又是如何不堪一击一触即溃,还有第二军团不敢和蒙古人交战,只敢龟缩在城中等等,几乎所有人一时间都成了政治军事评论家,谈起国事来无不头头是道口若悬河,但内心里的忧虑恐慌倒都是难以隐藏。
帝都大兴城内的气氛更见紧张,大街小巷行走的路人不但比往日少了很多脚步也快了许多,来去匆匆,不时有全副武装的帝国宪兵和禁卫军巡逻走过,商铺也是早早打烊,商人们都特别关心起前线的战事来,毕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一不小心跑到两军交战处,可能命都得丢在那。
帝国皇宫德政殿上,高坐御椅的刘曜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发青的脸颊上皱纹也多了许多,眼圈略略发乌,显然是睡眠不好的缘故,只有那双寒光四射的眼睛证明他神智还算清醒,方才一番刺耳之极竭尽挖苦讽刺甚至还夹杂一两句粗话的言辞委实不能让人相信那是从眼前这为皇帝陛下口中说出的,但此刻的一干大臣皇子们早已是全都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的接受着皇帝陛下劈头盖脸犹如冰雹乱石般袭来的痛骂。
大殿内没有半丝声音,除了皇帝陛下粗重的喘息声可以清晰听到外,再没有半丝杂音,所有大臣都是战战兢兢,深怕触怒了皇帝陛下招来杀身之祸。在此之前,刘曜已经连下多道圣旨:帝国伯爵第一军团副军团长中将霍宁西被摘除一切爵位及军职,贬为庶民。帝国近卫军团第二步兵师团师团长中将周晓兵,贪功冒进导致师团损兵近半,导致北原道局势糜烂,由帝国监察部直接派宪兵逮捕,就地正法。帝国东海道第一警备师团淮将师团长苗田培临阵脱逃,由帝国监察部直接派宪兵逮捕,就地正法,其家人全部贬为奴隶。
盛怒之下的刘曜在一连发布了几道诏书后,这才算勉强缓过气来,但众大臣仍是无一人敢抬起头来望一眼。恶狠狠的目光在大殿内逡巡,似要找出下一个解恨对象,今日的朝会大臣来得异常整齐,无一人缺席,人人都知道今天朝会难过,却无一人敢于请假,即便是有病在身者,也不得不带病上朝。
眼见得平时能言善辩自己以为肱股的大臣们此时畏畏缩缩跪伏在地,无一人敢于抬头,刘曜心中一股说不出的烦闷愤怒心情在涌动,似要爆发出来,却有象挤压在胸中,说不出的难受,刚站起身,只觉一阵晕眩,眼前一黑,边歪倒在御椅边。
“父皇!”“陛下”,见皇帝陛下晕倒,殿内一干臣子犹如炸了窝的鸡,乱成一团,茫然无措,还是内政大臣白玉明首先反应过来,命令侍卫马上去请太医,同时赶紧命人将皇帝陛下送往寝宫休息。
站在储秀宫外,望着阴霾的天空,帝国军务大臣陆军元帅陆廷山全身涌起一阵无力的感觉,已经一天了皇帝陛下的身体状况依然没有明显好转,朝中吵作一团,一切似乎都乱了套,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眼下的形势,可现在前线的战局却不等人,究竟该何去何从,早该有个明确定论,可现在 !
“陆大人。”一个阴柔的声音唤醒了陆廷山的沉思。
转身一看,一个皮肤白皙手持拂尘的宫装老年“男子”站在他身后,陆廷山心中一抖,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徐公公,陛下情况怎么样?”
对方是刘曜身边最贴身的太监,别看这个不男不女的阉人貌不惊人,但朝中却无一人敢于小瞧于他,也许他在皇帝陛下身边说句话就能决定你的命运,而且掌管着帝国最神秘的的部门内侍卫,陆廷山内心虽然有些看不起他,但表面却还得表现出尊敬。
“陆大人,陛下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太医正在号脉,陛下要老奴来通知您,要在寝宫里见您,请您随老奴来。”徐公公脸上现出令人难受的笑容,阴恻恻的说道。
二人默无声息的穿行在有些幽暗的建筑群中,檐角柱底被阴影衬得黑魆魆的,让人总感觉一股子阴森味儿,偶有寒鸦惊起,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气氛显得格外的诡密。
绕过一幢禁卫森严的中殿,穿越殿堂而过,便是当今帝国皇帝刘曜的寝宫之一——万安宫,这里是刘曜本身的寝宫,但是由于他长期临幸后宫妃膑,所以反而居住在这里时间并不算太多。
踏进房间,略显昏暗的室内已经燃起了鱼烛,宽敞的雕龙大床上,斜倚在床头上的黄绸锦袍裹身老者正是帝国皇帝刘曜,原本精神矍烁的脸庞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额际眉稍间细密的皱纹显得格外清晰,略瘦的脸颊因为剧烈的喘息而泛起一丝赤红,两名跪伏在旁边的小太监伺候着他用药。
“陛下!”眼见得刘曜精神状况比起以前差了许多,陆廷山心中莫来由一阵心酸,眼眶顿时也湿润了。
看见自己的心腹大臣真情流露,刘曜也颇为感慨,脸上露出少见的一丝感动,但瞬间即消失无踪,刘曜和颜悦色的道:“陆爱卿,何须如此?朕的身体还好得很,只不过需要一段时间来静养罢了,爱卿毋须过分担忧。”